“廢物。”李洵怒罵道:“李沫這樣一跑,朕再也沒有安穩覺可以睡了。”
“奴才無能,請皇上降罪。”林禮煊跪在地上鎮靜地說。
“你是無能,禦林軍居然傷亡了二十餘人,傳出去簡直丟人。皇家護衛,從各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武功高手,竟然還敵不過南山的幾個嘍囉,簡直是笑話。”李洵拍著桌子說道。
林禮煊一句話也不說。
“你現在是三等侍衛?”
“是。”林禮煊答道。
“貶為六品護軍校,罰俸三個月,待職察看。”
“謝皇上隆恩。”
正說著,外麵傳來太監的通報聲:“太後娘娘駕到,三殿下到。”
李洵一哆嗦,知道梁太後是興師問罪來了,忙起身到門口跪迎道:“給母後請安。”
梁太後臉色陰沉,看見有外官在場,便揮揮手叫兩人都起來了。李洛先給李洵請了安,這才回頭看見站在一邊的林禮煊,忙驚喜地走到他跟前,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喊道:“林禮煊。”
林禮煊躬身,恭敬地說:“三殿下安好?”
“好著呢。”李洛笑著說:“這一年多你到哪去了?聽說你去了京衛營。”說完又打量了林禮煊一眼,繼續說:“怎麼又回到宮裏當差了嗎?都已經是五品了。到底厲害。”
“殿下謬讚,臣愧不敢當。”
“有什麼不敢當的,南巡回來我就再沒見過你,我可想著你呢,你好歹救過我一命。”李洛興奮地說著。
梁太後知道李洛遇見了熟人必是停不下來了,忙打斷道:“好了,不是閑聊的時候。”就對林禮煊說道:“你先下去吧。”
林禮煊跪安後,梁太後才轉臉對李洵說:“哀家要你給個交代。”
“他也沒死。”李洵心情不好,被梁太後一逼問心情更加低落,於是不耐煩地說道。
“他沒死是太妃庇佑著。”梁太後大怒:“哀家問的是你怎麼敢這樣做?你親口跟我保證過不再傷他分毫,你是天子,說話豈容這般兒戲?”
“母後,您非要我縱著他惹出禍來才滿意嗎?”李洵賭氣道:“反正您說遣他回南山,如今他也沒死,必是回南山去了,也如母後所願,您還有什麼不滿?”
“你……”梁太後被這樣一噎,氣得咳嗽起來。
李洛忙幫梁太後拍著背,勸道:“母後何必這樣生氣。皇姐對您食言也不是一次,想殺的也不止這一個人,您動氣有什麼用?”
“你住口。”李洵聽李洛語中帶刺,也動起怒來:“哪裏有你挑撥的分?再說一句,朕必按規矩辦你。”
“你敢。”梁太後將李洛往懷裏一拉,說:“你翅膀硬了,凡事有自己的主張了。要拿身邊的親人立威了。殺你弟弟,辦你妹妹,你是不是也看哀家不順眼,想將哀家也攆出去,這天澤城,這整個大顯朝就真成你一個人的天下,你想做什麼倒行逆施、天理不容的事情就再也沒人管你了。”
李洵聽了這話,竟是渾身發抖,眼淚也爭奪著擠出眼眶,重重地跪在梁太後麵前,卻說不出話來。采新在一邊看了實在傷心,又替李洵委屈,這時也趕緊在梁太後麵前跪下,哭著說道:“太後,陛下是您親生女兒,您不信她卻要去信一個外人嗎?”
“哀家不是不信她,是對她三番兩次做出的弑弟行為感到不恥。是哀家的罪過,才教養出這麼一個不親不信不孝不義的昏君。”
李洵聽了這話已哭得是泣不成聲,采新攬住李洵,仍舊說:“太後,陛下心中的苦,誰人又何曾體諒過?”
“誰的苦不是自找的?”梁太後望著哭得不能自已的李洵,說:“你這麼做,對得起你父皇嗎?對得起太妃嗎?就算他李沫有不臣之心,你將他關起來,軟禁起來都行,你非要殺掉他做什麼?殺弟的罵名你背的起嗎?聖祖爺忌憚幾個庶出子女,仍舊不敢殺掉他們,隻是將他們外放。皇帝,你殺了李沫,這史書上就要給你記下一筆,這千古的罵名,聖祖爺尚且不敢擔下,你哪來的膽子去擔呢?”
李洵聽了這話,倒是止住了哭泣,用袖子擦了眼淚,緊緊地看著梁太後,冷冷地說:“如今他也沒死,這罵名也落不到朕身上了,母後何必再計較這個?更何況,莫說千古罵名,就是千古罪名扣到朕頭上,朕也不怕。朕是皇帝,是江山之主,朕的決定誰敢質疑?誰敢說三道四?誰敢陽奉陰違?”
梁太後渾身一顫,被眼前的李洵激得眼前一片昏暗。她愣了一會,黯然地說:“好,皇帝,你是皇帝,哀家也不敢質疑你,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說完抬起一隻胳膊,對李洛說:“洛兒,咱們回宮。讓皇帝陛下好好定天下計吧。”
李洵直挺挺地跪在那裏,嘴裏說道:“兒臣恭送母後。”
待梁太後幾人出了尚陽宮,李洵仍舊跪在那裏,采新忙上來攙扶,李洵卻一動不動。采新哭著求道:“陛下,您先起吧,這地上涼,您再受了風。”
“從今天起,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