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式卻四下望了望,問道:“景通呢?”
“他出息了,隨大軍西征了。”林禮煊說道。
“沒叫他上戰場,他到現在都抱怨呢。”李洛打趣著說。
陶仙笑笑,又問:“張小順呢?”
李洛的笑容僵在那裏,柳平兒也垂下頭,林禮煊忙上前笑著打岔道:“你們這兩年可好?”
陶式和陶仙不知道怎麼回事,可看李洛和柳平兒都不說話了,也自知失言,忙接著林禮煊的話說下去。李洛和柳平兒不久也笑著說起話來,可一切都像勉強應付著,張小順像一個影子般纏繞在兩人的心頭,久久不被人提起,一提起來便再也趕不走了。
陶式和陶仙終於還是知道發生什麼,林禮煊私下裏向他們解釋了,陶仙一聽便難受起來,說:“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下場怎麼會這般淒慘?”
“宮裏的事情說不上。”陶式歎口氣,也說:“我在外麵也聞聽皇上和儲君不和,可當年我見二人很是親密,所以總也不相信,原來竟是因為這件事起的。”
“這是殿下心裏的一道疤,這一年多的時間,從來也沒有人主動提起。”林禮煊說道:“二位既然知道了,也不要再說了。”
陶式和陶仙點點頭,陶仙又說:“明日我們二人還跟殿下繼續往淮裕走,這一路總會讓我們想起兩年前的日子,我怕殿下心裏仍舊難受。”
“沒事。她是我大顯朝的儲君,不礙的。”林禮煊笑著說。
第二日,李洛又出發前往豐泰,畢竟昨日被勾起了往事,李洛一夜沒睡安穩,閉上眼睛便是張小順的身影,因此今日也沒什麼精神,坐在那晃晃悠悠的車轎裏,李洛突然感覺到胃裏翻江倒海般地難受,趕緊讓柳平兒取出痰盂兒,就再也忍不住大口大口嘔起來。柳平兒趕緊叫停了隊伍,好讓李洛歇歇。過了一會兒,李洛感覺舒服些了,正要下令繼續趕路,卻聽見林禮煊在外麵喊她,於是將頭探出車外,見林禮煊一臉笑意地說:“殿下車坐乏了,幹脆騎會兒馬來,外麵空氣好著呢,景色也漂亮。”
李洛一聽就動心了,笑著說:“你這主意好。”說完跳下車,跨上一匹棕色的馬,拍拍林禮煊說:“早就該叫我下來了。”
隊伍又重新走起來,李洛和林禮煊以及陶式兄妹走在隊伍的最前列,此時已塊入夏,南方又比北方暖和些,外麵早已是花團錦簇,綠樹成蔭了,李洛貪婪地望著四周,說:“我們兩年前來可不是這番景色。”
“安澍和淮裕的美景本就天下聞名。”林禮煊說道:“此次出來辦差帶著遊玩,可是賺了。”說完又悄聲對李洛說:“殿下可敢跟我甩了後麵這幫人,快馬跑一圈?”
李洛高興了,說:“有什麼不敢?”說完便“駕”的一聲,騎著馬向前衝去。林禮煊緊隨其後,也跟著李洛跑去。後麵的隊伍瞬間亂了,幾個騎在馬上的侍衛不知道眼前怎麼回事,待反應過來,才忙高呼著“護駕”追著二人去了。
李洛和林禮煊不管不顧地向前跑著,足足跑了四五裏地才停下來,又看見旁邊不遠有個清澈無比的湖,湖不大,李洛驅著馬走到湖邊,跳下馬來,看見湖裏盡是未開的蓮花,就說道:“蓮還未開,若開了這湖就更漂亮了。”
林禮煊看了一眼,說道:“這池中種的是並蒂蓮。”
李洛臉色一暗,坐了下來,說:“你也要跟我說些大道理嗎?”
林禮煊笑笑,撿起一塊石子,朝湖中扔去,隻見石子飄過水麵,砸起一串水花,終於沉了下去。林禮煊這才說:“臣不是教書先生,不會說些大道理。不過您看這石頭砸過水麵時好像是驚天的動靜,可沉下去了,水麵還不是一樣平靜?”
“可這水裏,終究還是多了一塊石頭,有棱有角的,咯著不會疼嗎?”李洛反問道。
林禮煊笑笑,脫掉鞋襪,卷起褲腳,就往河中走去。李洛不知他要幹什麼,忙拉住他,說:“你幹什麼?”
“臣去給殿下把那石頭取出來。”
“你瘋了,這下麵都是淤泥,再說,那麼小一塊石頭,你尋得見嗎?”李洛嚷道:“我高興起來就是了,你快上來。”她見林禮煊仍笑眯眯地站在河中不動,更加著急,直衝著他喊:“我命令你上來!”
林禮煊將手放入口中,吹了一個響亮的哨子,接著一個猛子紮入水中。李洛急的大喊:“這春天的水,還冷著呢,你要幹什麼啊?”
這時從遠處跑來一隊人馬,看見李洛在此,紛紛跳下馬。李洛忙說:“快,快下去把他給我撈上來。”
眾人麵麵相覷,又不敢違抗李洛的命令,於是磨磨唧唧地脫掉鞋襪,剛準備下水,卻看見林禮煊從水麵上冒了出來,衝著李洛揮揮手,遊回到了岸邊。他上了岸卻冷得直打顫,李洛先讓人湊了一套幹淨衣服給林禮煊換上,這才生氣地捶著他說:“你不要命了?”
“臣的外祖家就在河邊,臣自幼熟悉水性,這點水要不了臣的命。”
李洛這才定下心來,幽幽地問:“石頭找到了嗎?”
林禮煊搖搖頭。
李洛想想,笑出來,說:“廢話,那麼小一塊石頭,怎麼找的到?”
“正是,那麼小一塊石頭,怎麼咯得疼?”林禮煊也笑著說。
李洛一愣,不好意思地笑笑,跨上馬,高聲說:“都跟本宮比試一圈,誰贏了,本宮重重有賞。”說完一夾馬肚朝遠處跑去。
眾人“噢”地一陣歡呼,紛紛騎上馬,追著李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