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槿趕忙攔住了她,問道:“您這是要幹什麼?”
“立馬召機要大臣入內商議,這事兒拖不得了。”
“您躺下。”李槿又按著李洵躺下,說:“太後還在外麵,您非要她擔心不成?您有什麼主意,我去傳達就是,你還是好好休息一下,不為自己,也為太後想想,她下午自責了一下午,眼睛都哭腫了,你看不出來啊?”
“一團亂麻。”李洵煩躁地又躺回床上,想了想說:“先派人下去穩住忠國公,他提什麼條件都應著,而且立馬兌現,千萬不能讓他撤兵。”
“我擔心的倒不是撤兵,庶子強弩之末,即使忠國公撤了也撐不了多久了。我擔心的是忠國公率部叛變,若他轉頭去支持庶子,那我們才真的是危險了。”
“朕知道,朕隻是不敢往那裏想。”李洵歎口氣,又說:“派誰去是個難題,姑姑一定仔細斟酌了。”李洵又問:“李洛什麼時候回京?”
“你這個妹妹還沒折騰夠呢。她放了淮裕所有被關押的學子,又下令考試重新舉行,她要在那裏主持考試,然後才回來。”
“都快被她折騰亡國了,還要折騰?”李洵一提起李洛就氣得牙癢癢,可心裏又擔心,於是又說:“她也不怕忠國公的人對她有所動作。”想到這,更是擔心,說:“已經這麼久的時間了。不行,姑姑,以朕的名義給李洛下聖旨,嚴加申斥一頓,然後命她即刻回京議罪。要快馬加鞭地下去,聖旨要當眾宣讀,要讓忠國公知道朕無心偏袒自己的妹妹,這樣,還可能保洛兒一命。”
“是。”李槿答道。
李洛自然想不到自己“正義”的舉動惹下了多大的麻煩,此時的她正沉浸在裕豐百姓和學子對她排山倒海般的讚美聲中,她自然不願意辜負了這些人,一殺了韓賀堂,便立即著手準備重新進行院試。身邊唯一擔心的人似乎隻有林禮煊,他每日緊緊跟在李洛的身邊,生怕一個不注意便置李洛於危險的境地。隻是這樣的操心並沒有換來李洛的感激,相反,因為林禮煊公開反對李洛殺韓賀堂,李洛自此對他產生了嫌隙,莫說自己有了什麼決定再不與他商量,即使無事之時,也愛故意刁難一下他,對此林禮煊並不介意,他所求的隻是將李洛順利安全地帶回京城,至於其他,他如今不敢想,也不能想了。
林禮煊知道自己勸不動李洛離開裕豐,因此李洵的聖旨到的時候,林禮煊心裏還是鬆了一口氣,不論這聖旨中說些什麼,命令李洛回京是總不會錯的。李洛正開了幾桌席,宴請了那些剛剛開釋不久的學子,這些人對她無不感激,無不崇敬,李洛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因此也喝得有些微醺,卻仍舊端著杯子,高聲說道:“三日後你們再次走入考場,我希望你們忘掉之前的一切,專心應試。若他日你們高中舉人甚至進士,那你們也會有一日位列朝堂,造福百姓,到那時,我希望你們再記起此次事件,記住你們是多不容易才有的這次機會,所以一定要做個清正廉潔,愛民如子的好官。”
下麵的學子們大部分都是年輕人,一聽這話自然是熱血沸騰,紛紛端起酒杯,朝李洛敬道:“端恪公主英明,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洛一笑,仰臉將杯中的酒飲盡了。柳平兒見李洛臉都紅了,忙勸道:“殿下,不能再喝了。”
“為什麼不能?本宮今日高興。”李洛不願被掃興,指著酒杯,催著:“倒,倒,倒。”
陶式也在一旁笑著對柳平兒說:“你真沒勁,今日就是讓殿下醉了又如何?”
柳平兒擔憂地望了林禮煊,見他無奈地點點頭,柳平兒隻好又將李洛的杯子斟滿酒。這時席間也熱鬧起來,眾學子見李洛並沒有什麼架子,紛紛上前敬酒,李洛倒是來者不拒,連著又喝了兩三杯,更加醉意迷離起來,她看著林禮煊,說:“我當日要聽了你的話,怎麼會有今日這樣高興的心情?你看見下麵的考生們了嗎?若我聽了你的話,怎麼對得起他們?”
正說著,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亂,李洛抬頭望去,隻見一個侍衛快步跑上前,跪在李洛的麵前,雙手抱拳奏道:“殿下,聖旨到了。”
李洛一笑,又對林禮煊說:“他們為我請功,皇姐怕是下旨褒揚來了。”說完晃晃悠悠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又讓柳平兒給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離開座位,剛走到院子正中,就聽見外麵傳來一名內監的聲音:“聖旨到,端恪公主接旨。”
李洛忙跪倒,說道:“臣,李洛接旨。”
宣旨官展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端恪公主南下查案,期間未上奏一言,於朕毫不知情之狀下,枉殺人命,私押朝廷命官,致五人命喪,舉朝嘩然,朕聞聽亦甚為震驚。爾無朕信任不能擔此重任,況爾身為儲君,凡事當三思後行,不料爾衝動莽撞,膽大妄為,遇事不請旨,不問人,剛愎自用,獨斷專行,終釀此禍事,朕恨鐵不能成鋼,實在失望透頂。為慰亡靈,以恤人心,著即革除爾欽差一職,即刻回京待罪,不得有誤。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