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跪伏在地上,此時已經氣得渾身發抖,那宣旨官已經念完了聖旨,可她仍舊一動不動,宣旨官詫異,輕聲說:“殿下,接旨吧。”
李洛卻一下子站起身來,一把搶過聖旨,略看了兩眼便一把將它扔到地上,站在上麵使勁踩了幾腳,又碾了幾下,這才恨恨地對著宣旨官說:“你現在就回去告訴皇上,我把她的聖旨踩爛了,她最好再治我幾條大罪,什麼謀逆、犯上的,我洗淨了脖子等著就是。”
宣旨官被李洛突如其來的這一下子驚得麵如死灰,眼睜睜看著李洛發泄完扭頭走了,這才跺著腳撿起已經破爛不堪的聖旨,連聲說:“回宮複命,回宮複命。”見跟著他的人都不動彈,又扯開嗓子罵道:“還愣著幹什麼?等著領賞不成?”
李洛將自己關在屋內,什麼人都不見,將房內能摔能砸的東西都扔到了地上,又發著脾氣地踹著她挪不動的桌子和櫃子,直到累得精疲力竭,才趴到床上,委屈地哭起來。天漸漸暗了下來,柳平兒幾人在前廳等了幾個時辰,可裏麵一點聲音都沒有,林禮煊先不安起來:“就是把門踹開,也得進去看看,別出了什麼事?”
“你別急,殿下出不了事,我隻怕她太過傷心難過,傷了身子。”柳平兒說道:“你要踹了門進去,惹得她惱了,更不知要鬧出什麼來。”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忠國公什麼人,現在是惹得起的嗎?”林禮煊也生起氣來:“說時不聽,現在還這樣鬧脾氣。”
“行了行了。”陶仙在一邊說道:“你們現在這樣置氣有什麼用?”
陶式卻插話道:“要我說,殿下做的是好事,分明是皇上不分青紅皂白的,聖旨上說的那麼難聽,又是當著那麼多人麵,殿下不生氣才怪。依我看,皇上就是個昏君,還不如早日讓殿下即位,必是一代明主。”
“你胡說什麼?不要命了?”林禮煊忙攔道:“朝中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就在這大放厥詞,你的命不要了是小事,不要連累了妻兒。”
陶式臉色一變,這才乖乖老實了。又說:“你們這麼急也沒用,我去把門弄開,你們進去就是。”
“怎麼弄?”柳平兒忙問。
“放心,他不會來硬的。”陶仙笑笑:“江湖上行走的人,誰不會點溜門撬鎖的技術。”
陶式便拿起一把小刀,走到李洛的屋門前,用刀子慢慢地劃著門匕,不多時,就見他一擦腦門上的汗,說:“好了。”就要推門進去。
柳平兒卻一把拉住他說:“殿下這個樣子恐怕誰都不想見,你們還是侯在外麵,我進去好了。”
幾人點點頭,柳平兒推開門走到了屋內。裏麵黑漆漆的,窗外微弱的餘光已經照不透這屋裏的厚重和陰暗。柳平兒歎口氣,取出火折子點亮了一根蠟燭,就著這點光亮,她看見李洛趴在床上一動不動。柳平兒慢慢走到她身邊,將蠟燭放下,輕輕地搬過她的身體,這才看見李洛紅腫無神的眼睛,於是將她攬到自己肩頭,說:“想哭也不用一個人躲起來。”
李洛聽了這話,再一次不可抑製地痛哭起來,斷斷續續地說道:“在她眼裏,誰都比我重要。”
“你這次殺的是忠國公的兒子,你真的指望皇上還會褒獎你?”柳平兒輕拍著洛兒因為哭泣不停抽搐的後背,又問:“奴婢一直想問您,您這次殺韓賀堂,真的是您口中的律法無情,還是單純想試探試探皇上?”
李洛一愣,從柳平兒的肩膀上起來,一臉迷茫地看著柳平兒:“平兒姐姐,我……”
柳平兒笑笑:“禮煊一直提醒您會闖下禍事,難道您心裏就真的一點都不擔心?”
“是什麼又怎麼樣?”李洛仍舊說道:“總之這事兒我處置地並無半分過錯。皇姐常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今她怎麼不在乎了?她擔心忠國公不錯,可也不能他韓家如何胡作非為都不聞不問,包庇徇私吧?也許我心裏有一絲是想跟皇姐對著幹,可我是大顯朝的儲君,我處事不公天下人如何看我?論罪就論罪,她恐怕早就想論我的罪了,這次算我給足了她借口。”
“你呀,這嘴上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服軟。”柳平兒無奈地說:“我去叫膳房給你做些吃的。另外,吃完我把東西收拾了,明天就該回京了。”
“回京?誰說的?”
“聖旨下了呀。”
“我沒接旨。”李洛執拗地說:“我不回,我總要等到院試結束了再說,我說過的話要作數才成。”
“可是……”
“沒有我的懿旨,誰都不許動回京的念頭。通知各位考生,考試如期舉行。”
“殿下……”柳平兒實在無奈。
“行了行了。”李洛不耐煩地說:“晚膳不用備了,我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