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在李洛的主持下,淮裕省的院試終於結束了,她卻堅持要等到閱完卷後再回京,柳平兒和林禮煊無論如何都不同意,好說歹說的,可李洛卻鐵定了心思要在裕豐繼續呆下去。林禮煊無奈,說:“您再在裕豐躲著也不是事兒,真惹惱了皇上,派人來鎖了您回去,豈不是更加難看?”
李洛臉色一變,說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你以為我是怕皇上才躲到這兒的嗎?”
“不是嗎?”林禮煊故意問道。
“笑話。”李洛冷笑一聲:“我若怕,就不會抗旨了。”
“您當時是喝多了,被酒壯了膽兒,如今清醒了,又拖了這麼些天,恐怕是更不敢回去了。”林禮煊笑著說:“不然這試也考完了,主考的大人也保證了會將入選的考卷送往東宮親呈殿下過目,可您還要賴在這兒,不是害怕是什麼?”
李洛一怔,問周圍人,說:“你們都覺得我怕了不成?”
周圍無人答話,李洛一跺腳,說:“收拾東西,明日回宮。”
走了五日,李洛感覺渾身骨頭像散架了一般,愁眉苦臉地問柳平兒:“你這幾日都不累嗎?為什麼我這麼難受?”
柳平兒哄著笑道:“後日就到了,再忍耐下。”
“外麵看起來很熱了,可這車裏怎麼這般陰冷?”李洛抱怨道。
“冷嗎?”柳平兒詫異地看著李洛,才發現她臉色發白,趕忙上前探了探她的額頭,卻發現燙得厲害,於是立馬緊張起來:“怎麼發起熱來?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連藥都沒有。”接著便叫停了隊伍,又讓隨行的太醫上前看了看。果然是著了涼,隻是沒辦法煎藥,隊伍隻好繼續往前走著,到了驛站,方趕緊將藥煎了讓李洛服下,又哄著她早早睡了,希望一晚上過去這熱就能退下去。
伺候了李洛睡下,柳平兒便走到外麵,卻看見林禮煊站在門口焦急地來回踱著步子,柳平兒笑著上前,說:“不用擔心,不過是著了涼。”
“哦。”林禮煊點點頭:“沒事就好。這次回宮恐怕還有幾日不安生,我怕她扛不住。”
“殿下比你想的要堅強多了。再說,皇上再罰她也是做給忠國公看的,也不能真就怎樣,殿下到底是她親妹妹。”
林禮煊這才笑笑:“我知道,隻是這心就放不下來。”
“你別慌。”柳平兒安慰道:“殿下性子倔,這會兒跟你堵著氣,等過去了,你們兩會有大好時光的。”
林禮煊趕緊擺擺手:“這事兒我已不敢想了。隻要她好我無所謂。”
“你在乎她,怎麼可能會無所謂。”柳平兒拍拍他的肩膀,歎口氣,走開了。
第二日一早,李洛這燒不但沒有退下去,反而比前一日更厲害了些,柳平兒本打算讓李洛再歇一日再動身,可太醫又說地方偏僻,還是速速回宮最好。柳平兒無奈,隻好讓李洛在車內躺好,又壓了厚厚的被子,繼續朝著京城走去。晚上在最後一個驛站歇了,第三日,李洛精神便好多了,柳平兒再一探她的額頭,發現燒也退了不少,於是才放下一口氣,說:“今日就進宮了,燒退得倒是及時。”
快近中午的時候,李洛終於回到了宮中,剛從車上下來,李洛就看見萬福一溜小跑著衝她過來了,心裏就是“咯噔”一下,勉強笑著應付道:“福公公。”
“殿下。”萬福躬身喚道,又說:“陛下在尚陽宮等著您呢。”
李洛“哦“了一聲,看看柳平兒,不安地跟著萬福走了。
尚陽宮內,李洵剛下早朝,這時已經埋在成堆的奏章中,連著翻看了幾本,都歎著氣放在一邊,這時萬福從外麵進來,跪下說道:“陛下,三殿下到了。”
“叫她進來。”
李洛慢慢走進殿內,見李洵並不抬頭看她,心裏有些慌,趕緊跪下說道:“臣參加皇上。”
“這次南下,你動靜不小啊。”李洵頭也不抬地說:“朕聽說賺盡了民心?”
“臣不敢,不過是替百姓撐了次腰罷了。”
李洵這才停下筆,將她剛剛看過挑出的一摞奏章扔到李洛眼前,說:“都是參劾你的,自己看看吧。”說完見李洛一動不動,就又說道:“怎麼?不敢看了?”
“臣不用看。”事已至此,李洛倒不懼了,反而痛恨李洵現在的態度,於是故意說道:“反正皇上的聖旨已經申斥過了,什麼都說明了。”
李洵冷笑一聲:“呦,你不說,朕都不敢提這事兒。你如今可真是翅膀硬了,聖旨踩爛了又讓人家給朕帶回來,不錯,有出息了。”
“皇上……”李洛終於忍不住李洵的陰陽怪氣。
李洵也按捺不住了,動氣斥道:“事到如今,你竟連一點知錯的態度都沒有。朕問你,你釀下的禍事打算怎麼辦?仍舊讓朕給你收拾殘局嗎?”
“什麼禍事?”李洛看著李洵反問道:“皇姐無非擔心忠國公,可如今他不也沒有動靜嗎?您給他的封號為‘忠’,可他縱子斂財,幹涉國政,又手握著重兵要挾您,哪一點有忠君愛國的樣子?若他反了,也是皇姐縱出來的,我就是要殺殺他的威風,不讓他騎到你脖子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