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騎到我脖子上的是你。”李洵斥道:“這等大事都敢自作主張,連問都不問朕一聲。朕倒要問問你,你臨行前,朕千叮萬囑的讓你有事請旨,你放到心裏沒有?”
“自然。”李洛說道:“皇姐說遇到拿不定主意的就請旨,可這事臣拿的定主意,人證物證均有,我殺他依的是國法,並無不妥。”
“你是純粹氣我是不是?”李洵怒道:“忠國公拿這事兒做文章,你可知道後果會是什麼?”
“知道,可他若因為這事兒造反,那就是亂臣賊子,剿滅他就是,這也是為國除害。”
“你……”李洵一時竟被噎得無話可說。
“皇上要沒事,臣先告退了。”李洵說完站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站住。”李洵在身後喊道,心口又開始隱隱作痛,她強撐著,軟下來,用幾乎是求著的口氣,說:“朕沒有多少時間跟你這樣慪氣了,你當體諒體諒姐姐,快些長大,快些擔當起來不行嗎?”
李洛並不明白李洵話中的意思,隻執拗地說:“你又什麼時候體諒過我?我是你的妹妹,是你的臣子,可也忍不得你這樣欺負我。你讓我有擔當,我擔當就是,若忠國公反了,我上戰場去殺他,這你滿意了嗎?”
“堂堂的儲君,隻顧著自己的那點小自尊心,公私不分,黑白不明,好壞不識,油鹽不進。朕苦心教導幾年,就調教出這麼個東西,你若是登基,就是我大顯朝最大的一個敗筆。”李洵忍不住罵道。
李洛瞪著李洵,喘著粗氣,低聲著說:“皇上怎不將這些心裏話也寫到聖旨中?再當著眾人羞辱我一遍?”李洛越說聲音越大,最後幾乎吼著說道:“我也不懼什麼了,了不得我現在就去拉鍾,將全京城的文武百官都聚集到此,您直接廢了我,豈不是更痛快!”
“放肆!”從門口傳來一聲怒喝。
李洵和李洛同時朝門口看去,隻見梁太後站在門口,臉色陰沉。李洵忙起身跪到門口,李洛看見是母後來了,心裏頓時所有的委屈都湧上來,她立馬喊了一聲“母後”就朝梁太後撲過去。隻是李洛沒有料到,梁太後一把將她推開,厲聲喝道:“跪下。”
李洛不解地看著梁太後,卻發現梁太後眼裏沒有一絲往日的慈愛,有的隻有對她的憤怒和失望,李洛這才真正害怕起來,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李洵起身將梁太後扶到椅子上坐下,又說:“母後怎麼過來了?”
“我若再不過來,這整個皇宮都要被你們攪翻天了。”梁太後生氣地說道:“老遠就聽見你們吵,成何體統,也不怕奴才們笑話。”
李洵低頭不語,李洛跪在一邊,怯怯地叫了一聲:“母後。”
梁太後看著她,質問道:“你闖下彌天大禍,卻不知道悔改,還敢在這裏大喊大叫,母後是這樣教你的嗎?”
“母後……”
“是不是?”梁太後的語氣不容半絲質疑。
“不是。”李洛小聲應道。
“你個無君無上,目無尊長的東西,眼裏還容得下什麼?”
“此事不怪我。”李洛仍狡辯道。
“此事怪我。”梁太後抬高聲音說道:“怪我對你太過縱容溺愛,凡事都恨不得替你擔待了,才釀成你今天這般模樣,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無視王法,無所畏懼。先帝曾說要對你好生教養,最終我是辜負了他,調教出這麼一個不忠不孝的逆子。”
“母後……”李洛從沒有聽梁太後這樣罵過她,心裏委屈難受,哭著喊道。
梁太後卻不理她,繼續說著:“如今我若還護著你,就是害了你。你犯的是國法,哀家就用國法處置你。”說完,梁太後站起身,衝外麵喊道:“來人。”
從外麵進來兩個內監,梁太後一字一句地說道:“三殿下目無君主,以下犯上,乃大不敬,罪不容赦,著即廷杖四十,以儆效尤。”
李洛愣住了,連李洵也是大吃一驚,忙跪下求道:“母後不可,四十板子會要了洛兒的命的。”
梁太後不為所動,看見木頭一般站在眼前的兩個內監,怒道:“哀家懿旨你們沒聽見嗎?動手。”
兩個內監互看了一眼,仍舊不敢動手。梁太後見此,又說道:“再不動手,以抗旨罪論斬。”
兩人這才上前,將李洛反手扭住。李洛仿佛才明白過來梁太後並不是在說笑,忙喊道:“母後,您也不要兒臣了嗎?”
梁太後看了李洛一眼,又衝著兩個內監喝道:“愣著幹什麼?帶出去,傳廷杖。”
“是。”兩人忙拉起李洛,將她架到了外麵。
李洵忙跟到了屋門口,隻見不多時,就有兩個太監抬了漆紅色的長凳,又有兩個太監舉著半黑半紅的水火棍走進了院子,那兩個架著李洛的太監便將她押到了凳上趴著。李洵回頭問道:“母後,真的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