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下了早朝想起有幾日未到梁太後處請安了,心內實在有些自責,於是未回尚陽宮,直接到了梁太後的坤華宮,行了禮後,她在梁太後身邊坐了,說道:“忙了一早上,朕餓了,就想吃母後這的綠豆糕和百合餅。”
梁太後忙吩咐人去張羅了幾道點心過來,又看著李洵有些憔悴,便心疼地說:“前幾****過來說這陣子不忙,又聽洛兒說你昨兒個玩得高興,怎麼今天見著反而是瘦了?”
“沒有。”李洵見點心上來了,先急著抓起一塊塞進嘴裏,半晌才說:“母後是在變著法兒怨我沒來看您,也是怪我,這晨昏定省最基本的孝道我都忽略了,實在是有時候懶得動,所以跑得也不勤快了。”
“慢點吃。”梁太後看李洵吃得香,不禁發笑起來,又招呼著人給端上茶讓喝了,這才說:“母後是顧忌著你的身子。”
“朕沒事,倒是現在這天又要熱起來了,母後要多注意著些才是,等下個月底我們還是去宮外園子裏去避暑吧。”
“行,隨你安排。”梁太後又讓李洵吃了些別的,看著她吃滿足了,就叫人將點心撤了下去,自己伸出手將李洵嘴邊的點心屑擦去,又將落在衣服上的碎末渣子擦幹淨,邊說著:“看這吃的,這麼大人了,在我這吃點東西還跟個孩子一樣。”
“那還是母後這的點心出名,我那兒哪吃得上這麼香的。”
“那就把我的這個廚子給你調過去,不擱到禦膳房,就擱到你的小膳房,你要吃什麼也方便。”
“不麻煩了,我想吃什麼到您這吃來就行。”李洵又笑著說:“昨兒個外麵比武熱鬧,母後不去可真可惜了。”
“坐在那吵吵鬧鬧的,我可受不了。不過我倒聽說了,你露了臉兒,連洛兒和添兒昨天到我這來都不停地說你厲害。你呀,到底是你父皇一手調教出來的,文治武功都沒說的,母後臉上也有光。”
“那我是您生的,再怎麼樣也差不了。”李洵笑著說:“不過我倒是選了一批武將之才,軍營裏又沒有朝堂上這般事多,他們若能專心鍛煉鍛煉,以後我大顯可就真正兵強馬壯了,莫說一個柔蘭了,就是邊境上十幾個國家一起進犯,朕也有底氣了。”
“行了,一說到朝政上的事,你就來精神。”梁太後看著李洵說:“哀家更關心你生活上的事。”她垂下頭想了想又說:“哀家聽說昨天你尚陽宮內招了個樂工?會唱小調?”
李洵愣了下,才說:“這麼點小事,這麼快就傳母後耳朵裏了?”
“你是皇帝,一舉一動多少人盯著呢。”梁太後說完後,又壓低聲音問道:“聽說此人長得跟周曦頗有幾分相似?”
李洵點點頭,不說話。
梁太後歎口氣:“哀家就知道你放不下。也罷,你要寵誰哀家不願幹涉,有個人在身邊伺候你哀家也更放心些。隻一點,祖宗家法,他們絕不能幹政,你千萬不要忘了惠皇帝放縱男寵幹政,最後連自己的皇位都丟了。”
“母後。”李洵忙說:“您怎麼不把我跟榮宗皇帝這樣英明睿智的女皇比,偏比那昏庸的,再說我朝共五位女皇,就出了那麼一個昏君。”
“行了,哀家就是提醒你,你倒急了。”梁太後笑著說:“我聽說他是南山人?哎,太妃聽到怕是又要多想了,他那個兒子聽說就是放逐到南山了,也有幾年了。”
“她那兒子隻比我小一歲吧?送出宮去,是由哪個皇親撫養的?”
“玉陽侯。他自己沒有孩子,因此對那孩子也好,隻是那玉陽侯自己也是個莽夫混人,想來也教育不出個有成就的人,再說也隻養到十來歲。”
“也不必有什麼出息成就,朝廷賜的田地銀兩夠他一輩子逍遙自在了。”李洵笑著說:“有時候我倒希望我也能有幾畝薄田,過過鄉野生活,也就知足了。白生在這帝王家,一輩子勞碌命。”
“你父皇到了近四十歲才說的這話,你倒現在就感慨起來了。”
兩人正說笑著,流芳紅著眼睛走了進來,跪下說道:“太後,八王妃薨了。”
梁太後和李洵聽了均吃了一驚,梁太後忙問:“不是說還能挨些日子嗎?怎麼說沒就沒了?”
“說是睡了幾天,昨晚突然就不行了,勉強挨到今天早上,最後也沒留下一句話就走了。”
“唉,也是個福薄的人。”梁太後歎口氣,對李洵說:“八王妃到底是你的親嬸嬸,打小又疼你,可憐自己連生了兩個孩子都夭折了,你如今雖是九五之尊,可也不能忘了她對你的好,所以,你親自去祭下她吧,也是死後的一份哀榮。”
李洵點點頭,也說道:“兒臣也是這麼想的。一是念著她的好,二來,現在的忠國公是她叔父,擁兵割據一方,雖說老忠國公對父皇忠心耿耿,可她這個叔父卻成天琢磨著要從朝廷裏沾些好處,這種人隻怕遇上事了也隻會顧著自己。如今朕去祭奠王妃,也是顯示皇恩浩蕩,對她叔父也是個提醒。”
“這樣甚好,也安慰下你叔叔。他那個大老粗,一輩子對你嬸嬸都不好,如今人走了,隻怕他才知道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