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禮煊和景通二人也忙跟在了李洛身後,下了塔,林禮煊才匆匆問道:“殿下可是去呂望府要糧?”
“正是,偌大的呂望府總有存糧,哪怕隻派一頓稀粥,這些百姓也算有些盼頭不至於鬧事。”
“可是殿下身份是保密的,呂望知府怕不會那麼聽我們的話。”景通也說道:“說不定會把我們都攆出來。”
“顧不得了。”李洛邊快步走著邊說道,也顧不得大熱的天氣,隻是隨意擦了擦滑過臉頰的汗水,又說:“我倒要看看這些地方官員到底是些什麼嘴臉。”
知府衙門口,守門的兩個兵士怏怏地站在門口,看見有人上前,立馬警醒過來盯著幾人。李洛顧不得這些,對景通說:“敲鼓。”
景通略一頓首,便上前舉起鼓槌,使勁敲響了鳴冤鼓。那兩名兵士這才反應過來,忙上前攔住景通,將他推搡到一邊,質問道:“幹什麼,幹什麼?”
“我擊鼓,自然是鳴冤了。”
兩名兵士對望一眼,看怪物一般打量了景通一眼,問:“你沒毛病吧?這呂望城都被圍起來了,你還有心思喊冤?”
李洛這才走上前,說:“這鼓放在這兒,我自然是想什麼時候敲就什麼時候敲,你們知府老爺聽見鼓聲應當趕緊問案才是,哪有你一個奴才在這裏刁難的道理?”
兩名兵士一怔,這才細細打量起眼前的年輕公子,發現他雖然衣著簡單,可渾身卻透著一股貴氣勁,再望望身邊跟著的幾人也都不像是等閑之輩,便也不敢怠慢,其中一人忙進到衙內去通報,另一人賠著笑臉打著揖說:“幾位稍等片刻。”
不一會,就聽見府衙之內傳來“升堂”一聲,剛進去的那位兵士又走了出來,招呼著李洛幾人說:“幾位可以進去了。”
李洛不再搭理兩人,徑直朝府衙內走去,進了大門便是衙門正堂,此時各衙役已經在兩邊站班完畢,待李洛進入正堂,衙役們便同聲吼著“威-武-”。知府是個留著八字須的中年男人,此時一臉焦急地坐在“明鏡高懸”的牌匾之下,手中“啪”地拍下驚堂木,頗有幾分威嚴地說:“來者何人,見到本府一律跪下回話。”
林禮煊一聽,忙攔在李洛身前,朗聲說:“我家主子有功名在身,見官不跪。”
知府皺皺眉頭,冷笑一聲,說:“也罷,本官今日事務繁忙,不與你計較這些。你們有何冤屈,速將狀紙遞上來吧。”
“我們是來替城外數十萬災民來問知府大人幾句話的,僅此而已,並無狀紙。”
知府聞言臉色當即暗了下來,他細細打量了站在下方的幾人,突然笑了起來,又從桌上拿起折扇打開,身體後傾靠在椅背上,呼扇了幾下扇子,才說:“如今世道不好,這不自量力的人也多了起來。”說完頓頓,才又笑了下,說:“也罷,本府當聽個樂子,聽聽你們有何話要問?”
“城外每天餓死數百人,呂望府為何不放糧賑濟?”李洛開門見山地問。
“呂望的糧都放給災民了,呂望百姓吃什麼?”知府不疾不徐地說。
“你呂望的糧百姓怕是也吃不起吧。”柳平兒也說道:“一餐簡單飯食要花數兩銀子,哪個百姓能吃得起?”
“今年災年,糧食本就不足,糧價上漲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這價不是我定的。”
“皇上下旨賑災,撥銀六十萬兩,雖不至於將這災壓住,可也不會產生這麼多災民,官府可以當什麼都看不見嗎?”李洛見這知府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氣便不打一處來。
“賑災銀兩是撥到安澍、淮裕兩省,本官分文未見,這兩省的衙門都沒有辦法,我一個小小從四品的知府有什麼辦法?”
“可你不怕災民破城嗎?”
“他們敢破城就是造反,你們也不用害怕,我城守軍雖少,可對付那些反軍還是不成問題的。”知府又搖搖扇子,說:“我容你們問這些問題已是格外開恩了,咱們適可而止,逼得我趕你們出去,可就鬧得不好看了。”
李洛氣急,大聲喊道:“我命令你放糧。”
知府將扇子一收,沉下臉,說:“小子,話可大了點。我就告訴你,糧,我有,但就是聖旨讓我放糧,隻要我不放,也沒有人敢命令我放。”說完對左右說道:“來呀,將這些狂妄之徒趕出知府衙門,給我盯緊他們,若還有異動,就當亂賊處死。”
李洛還想再爭幾句,可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擁上來的幾名衙役趕出了衙門,守門的兩個兵士看見幾人這般狼狽,也不似剛才那般好聲好氣,連拉帶拽地將幾人攆出府衙十幾步遠,這才罷休,罵罵咧咧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