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年近半百,可那未見衰老的容顏一旦憂鬱起來,就真如一個懷春少女一般,令柳鸞煙也不覺多看了幾眼。輕扯了扯嘴角,她就淡淡笑著道:“其實若要花開也不難。”
“哦?你能讓望月再度開花?”太後聞言就抬眸看向她,眼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希冀。
“還請太後容奴婢上前瞧上一瞧。”
太後隔著那株半死的花看向她,就招了招手道:“過來吧。”
柳鸞煙提著裙擺站起來,碎步走到鳳案前,細細地端詳著那花。片刻,她就已知道問題的症結所在,便道:“太後,此花本身並沒什麼毛病,隻是太後似乎忽略了一點,那便是望月本身的性之所在。望月喜寒,性也屬寒,並不比那些溫室裏的花兒,所以若要此花開得更盛,美得更嬌,卻是必須要在嚴寒中才能活出它的意義來。越寒,越是美麗奪目。”
太後聞言作恍然大悟狀,拍著鳳案道:“怪不得自打把它搬進殿內它就不再開花了,原來還是哀家太溺愛它了。前些日子雪下得猛,哀家就怕把它凍死了,才搬進殿內養著的,沒想到……嗨!”說著,她又拍著鳳案笑了幾聲。
“母後作何笑得這般開心哪?直從殿外兒臣就聽到了呢!”兩人說笑間,就見聞景函進來後殿,隻見他今天又換上那一襲白衣,飄逸而俊朗。這是他偏好的顏色。
“你今兒怎麼也這麼閑,有空來看哀家了?”太後此時臉上的笑意還未退去,這般說著,就向他迎了上去,不由分說就拉過他的手,直拽到鳳案後坐下,才又道,“你可是替哀家選了個可人兒,這望月都幾月不開花了,要不是鸞煙今兒點醒我,隻怕這望月就要熱死在這長寧宮裏了。”
“母後,不過是一盆花兒而已,瞧把您開心的,跟孩子似的,要是天天能看到母後這般笑容,就算要搜羅遍整個大澹的望月花給您,兒臣也在所不辭。”聞景函湊近那花蕾聞了聞,似又回味了一下那股馨香,才挽著太後的手臂說道。
“你就嘴貧,莫說替哀家搜遍大澹,就是請安你不也隔三差五才來一次。”太後嗔了他一句,然後就繼續撫mo著望月嫩綠的枝葉。
“那好啊,兒臣以後上朝之前,都來長寧宮給母後請安就是,隻要母後不嫌我煩就成。”聞景函大咧咧地坐在蒲團上,笑嘻嘻地道。
“得了吧,你還是安心顧好你的國事吧,明知道哀家也就是隨口一說罷了,還故意在我麵前賣乖。”太後笑白了他一眼。
看著這母子二人逗趣,柳鸞煙心裏一酸,便就想起最後一次與柳達通的對話。那一日父女倆也是這般說著笑著,卻就一不小心,那綿綿親情就已成昨日事了。掙紮了幾次,她還是強自按捺住了想跟聞景函一問究竟的衝動,若真是有了消息,他還不會告訴自己嗎?
“鸞煙哪,也真難得你不止會醫人,連個花兒都能給斷症下藥,莫說了解這花的習性,好些人光連名字都叫不上來呢。”太後愛不釋手地捧著那盆花左看右看,越發喜歡這個遠近有度、舉止乖巧的姑娘了。
“太後說笑了,奴婢是學醫的,許多藥材也都是從這花花草草中得來的,難免會對一些奇花異草略有了解,卻不想就成了在太後麵前討巧的伎倆,太後這麼說就真叫奴婢慚愧了。”柳鸞煙謙遜地說道。
“哀家向來如此,功是功,過是過,既是有功就不需含糊,你今兒救了哀家的傲骨寒,當賞!”太後將花放回鳳案上,說著就扭頭看向聞景函,“函兒,你覺著應該賞些什麼好呢?”既然有皇上在,禮節上還是要說這麼一句話的。
聞景函端坐在鳳案後,帶笑的眸子瞄著柳鸞煙的反應,就半開玩笑地道:“賞什麼呢?不如……賞給兒臣做妃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