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已至,又是一年好光景啊……”聞景函端坐於正位的龍椅上,向著眾位臣工說些場麵話,而柳鸞煙卻都沒聽進去,一門心思在琢磨自己剛才偷聽到的對話。
那兩個竊竊私語的女子會是誰呢?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這兩個人不是衝自己和家人來的,單這一點,就讓柳鸞煙放心不少。可天池內這麼多人,又有哪一個才是她們所指的目標呢?難道會是皇上?現在天池內外已被重兵把守,莫說是刺客,就連蒼蠅都難飛進來一隻,那刺客怎麼會笨到在這樣隆重的場合下手刺殺,而不是選在皇上就寢的時候呢?
就在柳鸞煙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階梯處小跑上來一名太監,恭恭敬敬跪在場地中間,然後報:“啟奏陛下,南鄭使者已到,正在天池外候旨。”
“宣。”聞景函向前伸平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那太監便小跑著出去了,片刻,就引著一位身量細長的年輕男子進來。
那男子頭束黑色發帶,雙目細長,嘴唇上挑,懷抱一方匣子。那匣子通體烏黑錚亮,在月光與燈光下,泛著幽寒的光。黑匣頂端浮雕著兩條龍,交錯著頭顱相望,匣蓋合口處,用一塊海藍色的寶石做扣,周圍打了一圈銀座,牢牢將藍寶鑲嵌其中。
“南鄭使臣蕭成玉叩請澹帝聖安。”自稱蕭成玉的男子恭敬跪於吊板中間,然後雙手舉高,將黑匣呈現於大家麵前。
“平身吧。”聞景函抬了抬手道。
蕭成玉站起身,然後將黑匣趨前:“素聞東澹帝至孝,而太後娘娘前幾日又鳳體欠安,吾皇今次不止著微臣帶了許多珠寶來,還特意備了一份特殊的禮物,專門呈獻給太後娘娘。”
“南鄭帝真是太客氣了,值此佳節不但送金送銀,還如此關注太後的鳳體,這可叫朕怎麼謝他才好呢。”聞景函挑眉看了那黑匣一眼,麵上帶笑地道。
“吾皇一向想與東澹修好,若不是奉賢公主一事出了些意外,澹帝此刻已然與吾皇是一家人了,故而吾皇有話,請澹帝無須多禮,還請笑納我南鄭區區一點兒心意。”蕭成玉微微垂了下頭,說著就將黑匣呈上,德順就從殿上走了下來,接過黑匣送到聞景函的龍騰矮幾上。
“如此,朕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知鄭帝贈予何等寶物,竟勞大使親自攜往殿上?”聞景函濃眉下彎,桃花眼現出更濃的笑意,說著就將那方黑匣拖在了手裏。
“澹帝親自打開便知。”蕭成玉指了指黑匣,刻意賣著關子。
太後此時麵色微變,暗地裏微微扯了下聞景函的衣服,壓低聲音道:“函兒,小心。”
聞景函了然地拍了拍太後的手臂,端著那黑匣前後左右看了一遍,又放回矮幾上,下麵的蕭成玉就馬上露出些許輕蔑之情來,並略有些輕狂地道:“吾皇值此大年節賜予東澹我鄭國至寶,怎的澹帝卻不打開來看看?是嫌這禮物太薄,還是根本不屑於我南鄭修好之情?”
“放肆!”太後說著就秀眉倒豎,一張瑰麗的臉龐霎時浮現一層寒霜,“你好大的膽子,一個小小使臣,竟敢殿前公然尋釁東澹帝,哀家倒要問問,你眼裏還有沒有我大澹?還是,南鄭帝此番派你前來,就是存心尋我東澹不愉快的!”
“微臣魯莽,請太後息怒。”蕭成玉說著就作了一揖,並深深垂下首去,使人看不見他那滿臉的輕視。
“今兒本該是一個高興的日子,母後何必動怒呢。”聞景函說著就再次拍了拍她的手臂,用一種隻能兩人看懂的眼神看著她,然後又道,“德順,把匣子打開看看吧,我東澹怎麼好拂了南鄭帝的一番美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