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德順反手將拂塵插在腰際,又在一旁宮婢手捧的幹巾上擦了擦手,然後捧起黑匣,稍稍遠離聞景函一些,這才小心翼翼地去開那匣子。
按動匣蓋處的海藍寶石,匣內傳來輕微的“哢嗒”聲,德順暗自捏了把汗,偷眼去看聞景函此刻的表情,卻見他還是那般悠哉地坐著,見自己看向他,竟還展開折扇搖了幾搖。德順頓時就來了勇氣,提了口氣,隨著輕微的吱呀作響,黑匣打開了,並無異常。
聞景函向那方黑匣裏投去一瞥,隻見那黑匣裏,金黃色的錦布裹著木棉墊底,其上竟是躺了一株白色的花!
“這是……”聞景函以折扇指著那株白花,說著就望向蕭成玉。
“這是南鄭極南之地暮水池裏三十年才花開一次的暮池雪蓮!”蕭成玉抱了抱拳,繼續道,“吾皇得知太後鳳體有恙,特在幾日前使人去暮水池摘了最鮮嫩的一朵,著微臣帶來贈予太後。暮池雪蓮十年含苞,三十年開花,病者服食可祛百病,無病服食下去也具有延年益壽之功效。”
“好!好蓮!來人,賞!”聞景函話音方落,人群之後就走出兩名宮婢,一手托著一個托盤,其上蒙著紅布,走到蕭成玉麵前,紅布一掀,竟是一盤白花花的銀錠,和一盤黃燦燦的金元寶,每盤足有五十兩。
“謝澹帝。”蕭成玉瞥了一眼那兩盤金銀,並沒什麼特別的表情,隻伏地謝了恩,聞景函就賜了座。由於外使不屬內臣,故而蕭成玉就坐到了階梯口旁邊,另外為他獨設了一桌,不在東西南北任何一方席位之內。
隨後,聞景函做了宴席的開場,很快就有美食從樓台下,經過一個一個宮人的手,直傳到樓台上來,並且歌姬舞姬以及樂師也很快就上來表演,場麵一時間就歡騰了起來,剛才那緊張的氣氛也就隨之而散了。
美食散發著誘人香氣,用精致的碗碟盛裝,按照先冷後熱和口味或淡或重的順序上桌,每上一道菜,報膳官就會揚聲報了菜名,然後眾人就在聞景函的邀會下夾起一口,並齊聲說著吉祥話兒。
剛才在來時的路上,柳鸞煙就已經跟袁佩慈大致打聽了一番整個夜宴的流程,知道等上齊了冷熱共四十八道菜之後,就是今晚宴席膳食的壓軸——藥膳了,想到自己精心鑽研了一個下午的藥膳,這會兒她不免有些緊張起來。
為了放出自己在宮裏的消息,她計劃在今晚的夜宴上大出風頭,讓聞景函當著眾臣的麵好好褒獎她一番,她才甘願挖空心思地研製一道獨創的藥膳來。可是,她並沒有把握自己的藥膳從各個角度都脫穎而出,因此現在並無心去品嚐那豐盛的宮廷美味,隻手心裏捏著一把潮濕,期待而又忐忑地不時望著階梯的方向。
這無疑是放出消息絕佳的機會,錯過了這一次,她不知道要等到何時才有這樣的機會,她拚命地告訴自己,她不能輸給其他太醫!
各色美味還在陸續地往桌麵上擺著,聞景函閑適地品嚐著每一道菜,並不如柳鸞煙此刻的坐立難安,不時還跟太後討論幾句某道菜式的口感或色調。
“今兒慕容世子怎麼沒有來?”太後也細細品嚐著自己麵前的膳食,說著就望向東西兩側,微詫異地道。
“唉!趕上如此喜慶年節,皇叔的病情卻是又加重了,四郡主最近也是不大樂觀,聽塵淵說,這幾天食欲尤其不佳,吃的越來越少了。”聞景函說著就長歎一聲,有些鬱鬱寡歡地放下玉箸。
“這事兒鬧的可真不是時候,這年還讓定南王府怎麼過呀。”太後也輕歎一聲,放下玉箸又問,“可派人去探望過了嗎?”
“今兒午後派德順去過了,皇叔情況非常不妙啊!”聞景函濃密的眉毛糾結到了一起,無意識地用手撫了撫眉心。
“太醫們都沒辦法?”太後不甘心地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