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柳鸞煙淡淡回道,隻覺得他這是在沒話找話。明擺著的,這不是問的廢話嗎?難道就算是她下了毒,還會這個時候自己跳出來承認?那她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那……今晚下毒之事,你有何看法?”聞景函猶豫地問道。
“奴婢愚鈍,此等大事,不敢妄加揣測。”柳鸞煙故作謙恭地道。
“但說無妨,隻要是真話,說錯朕也不會怪你。”聞景函執著不肯放過她。
看來皇上是有意考她,再過謙的話,就是她不識抬舉了,於是,柳鸞煙隻好老實回答:“好吧,既然皇上執意要問奴婢,倘若奴婢有什麼說得不對,還請皇上恕罪。”頓了頓,她又道,“奴婢以為在事情還未水落石出之前,展太醫便急於認罪,其中必有隱情,而通常這種表現的人,除非是想要包庇什麼人,而絕非真凶。”
此時柳鸞煙已走到他的身旁,隔著夜色,聞景函看不見她此刻的表情,隻是胸中了然,知她跟自己想得相差無多,又問:“柳太醫真是聰慧過人!隻是朕還有一事不明,暮池雪蓮乃南鄭鎮國之寶,柳太醫既是澹國人,又怎會那麼了解南鄭仙草的藥性呢?
果然被她料中,他在試探她!抿唇淺笑,柳鸞煙慢條斯理地答道:“奴婢隨父從邊境庶州而來,那裏南臨鄭國,時有過往書商會販賣一些異國醫書,其中提到南鄭草藥不止一種,暮池雪蓮此等仙草更是描繪細致,故而奴婢知道也不奇怪啊。”
隨即,她好像聽到漆黑裏一聲歎息,似乎是聞景函鬆了口氣。四周依然黑寂,她也不知跟隨聞景函的腳步走到哪裏,隻覺眼前忽然一亮,卻是已經站在一座空殿裏了。
“皇上不是說葉影殿從不點燈嗎?為何……”柳鸞煙環顧了一下四周,這確是一座空殿。
這裏沒有一絲人的氣息,有的隻是滿滿的憂傷與空洞的寂寞,殿內擺設皆一塵不染,一看便知每日都有人來灑掃,纖致的風格顯出主人的超脫品位,以及牆壁上隨處可見的女人畫像,訴說著某人對她無盡的思念。那是一個極為雅致的少女,畫中人或拈花淺笑、或顰眉思索、或倚欄望天、或花間戲蝶的樣子,都可稱為天女下凡之姿,隻是唯獨已不見畫中人的真身。
如果她沒猜錯,這畫者應該就是聞景函。因為畫上的每一筆,都傾注了對畫中人無限的癡戀和濃濃的思念,所以,這畫中人才仿佛活在紙上,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是畫者愛的體現。
聞景函站在供台前,默默看著供台上那幅畫,眼睛有些濕潤。他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深情款款地道:“她曾說如果我想她,她便會在無燈的夜晚,化作一縷香魂來見我。可是,她騙了我,無數個夜晚,她隻在我的夢裏出現過,這葉影殿,她再也沒回來過。”
“這就是葉貴妃嗎?”柳鸞煙也走到供台前,先是虔誠地注視良久,才輕輕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