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兄,你乃相府之子,一定見過皇上罷”問話的是第三名的郭連劍,生得眼若杏核,唇如瑪瑙,絕對的翩翩佳公子。
“是有見過。”顧謹言一雙劍眉入鬢,雖說相貌似乎不如郭連劍出挑,然清瘦的麵容有一層說不出的氣質,更兼行若流雲靜如止水,卻是別樣的風姿。顧謹言很是拿郭連劍沒辦法。這郭連劍福建籍貫,從未來過京城,於是成天的貼著顧謹言問東問西。顧謹言本是寡言少語之人,隻是郭連劍心思單純,言語謙虛,再加上一股子熱情和那麽些厚臉皮,顧謹言實在不忍心唐突了他,於是在貢院這幾日說的話,恨不得比這十八年加起來的都多。
“那聖上是何樣貌?”郭連劍近身問道。
“這……”顧謹言正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一旁的孟慈給他解了圍。“郭公子,我等臣民豈能妄議天子樣貌,況且這殿堂之上,人多口雜,可不能大意,萬一……”
郭連劍是知道這位孟老兄的,經常滿篇道理,不免聽了耳朵起繭。隻是人家話說得沒錯,又都是為了自己好,少不得還得謝一句。等的無趣,瞥了一眼顧謹言,說了一句:“顧兄昨日知曉中了狀元都沒怎的,今日倒是高興的很啊!”
顧謹言低了眉,知道他沒話找話,沒理他。
好不容易到了辰時,皇上來的準時。眾人照著規矩行了禮,禮官宣了皇帝詔書和登第進士名次。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卻多半是伏地聽命,離得又遠,看不清龍顏,郭連劍有些沮喪。這時,聽得殿上另宣前三位上前,說是要欽點三人官職。郭連劍樂上眉梢,聽得皇上開口先點了自己的名字。
“草民郭連劍,籍貫福建”
“你可有想去之處?”
郭連劍憋了半日,可算是能正大光明的看看當今天子了,抬頭剛一看,卻驚得險些忘記身在何方。縱使天上神仙,也沒有這樣的吧。想郭連劍自詡英俊風流,但在此人麵前一比……竟是沒法比的……心下不禁感慨,皇上您已是萬乘之尊,為何還要生得如此相貌,不是不讓人活了麽……可見,天子天子,老天果然偏袒。
郭連劍一邊想著這些不著邊際的,該說的話倒是也沒落下“回稟陛下,草民但求忠君報國,任憑聖上差遣,必當鞠躬盡瘁。”
“雖說是冠冕之辭,倒也說得幹脆。”郭連劍沒覺得什麽,一旁的官員們無一不是汗毛直豎。
“這樣吧,我看你文章詩賦很有靈氣,人也生得好看,你就去中書省作個通事舍人罷。”這通事舍人一職,管得就是引納朝見,遞個奏折什麽的,道理上來講自然是優選相貌好的,不過皇上就這麽說出來,多少還是有些……事後自然少不得讓禦史嘮叨罷了。
郭連劍頭磕頭謝恩,又輪到孟慈。
“朕也不多問你了,你雖身在京城,妻兒老母都在老家,舉家遷徙多又不便,朕雖愛才卻也不能強留,安北府有一空缺,你便去罷。”
這才像正經話
按順序下一個就是顧謹言了,卻半晌沒動靜,好一會兒,才聽見皇上慢悠悠的說了一句
“顧謹言,你可知罪”
轟──這話就如同晴天霹靂,霹得殿上眾人外焦裏嫩,隻有禮部尚書張大人雙目緊閉心裏默默念佛,顧公子阿,您就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