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對什麼事都沒有用，我更是了解這一點，隻不過人老了，總會有些囉嗦。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超出常人的聰明！我想寐妖山堂當初選擇支持你也是看中了你這一點，那些人既是收集情報的好手，也是精明的商人，商人是不會做虧本買賣的，”三爺嚴肅的看著辰雲起，“該到了你為他們付出的時候了，這次還的債怕是不少。”
“既然我有他們值得欣賞的地方，他們就會好好利用我。至少要先榨幹我身上的利用價值。”辰雲起低聲說。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但其實內心裏還是有些擔憂，可畢竟也是在刀口上討生活的人，大風大浪也見過，跟寐妖山堂丶太清山丶古佛寺這樣天下數一數二的教宗山門的弟子門徒打的交道也不少，見識過那些修武者的手段。對於辰雲起這樣的凡子來說，教宗山門的宗主掌教都是堪比皇帝一樣可聞而不可見的人，他們也不會太多管轄門下弟子的小動作，可是現在辰雲起被寐妖山堂的堂主注意到了，這就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來了，到底是看重還是另有所圖，沒見到堂主之前都隻能揣測。
還是辰雲起率先打破平靜：“三爺一直說的‘寶貝’到底是什麼啊，這都要去神都了，不如跟我說說唄？”
“這樣東西啊，真是寶貝，我隻能感受的到它的威壓，靠近時能感受到它睥睨天下的傲氣！”三爺沉聲，帶著對‘寶貝’的尊敬。
辰雲起笑了一笑，每次問三爺，三爺都是這樣故弄玄虛，說的不明不白，也不想多問，轉過頭去看月光下的鏡子一樣的白玉江。
“‘寶貝’要是出現，這天下恐怕就不再是太平盛世了，我能感覺得到它對人心的那種誘惑，你靠近它時能聽見它魅惑你心靈的聲音，真是可怕啊！”三爺突然又獨自說了起來，渾濁的眼神裏思緒紛飛。
“當年我還在山穀裏就聽見了它的聲音，遠遠近近的，像個鬼魂一樣不散去，它總是說‘你來了？你終於來了，我聞見你的血氣味了，你的氣味真是特別，我好餓呀！’。我害怕啊，可是身體卻像中了邪一樣，忍不住想去看看那到底是什麼，於是我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當那耀眼的光迷了我的眼的那一瞬間，我在心裏提醒我自己‘不能再往前了’，可是我的腿卻不聽使喚，我隻能拔出刀砍斷雙腿！”
三爺說起這件往事時臉上滿是驚恐，身體都在輕微的顫抖，很難想象是什麼東西能讓在刀尖舔血了數十年的男人嚇成這樣。
辰雲起不想再深入的問，他怕三爺會控製不住自己而失去理智，隻是伸出手緊握住三爺微顫的手。
借著月光細細的看三爺，才發現三爺或許真的老了，幹淨整齊的鬢角幾根白發異常顯眼，臉上的線條不在有往日那般鋒利，麵頰上的肌肉也不再緊繃，隻有與他對視時才能發現這個老人心中的那頭曾今咆哮過的獅子。
“既然那麼可怕，還去做什麼？”辰雲起好奇的問。
“以前我做‘伸冤人’這行可沒你現在家業大，沒什麼夥計，比你也細心，做什麼都要親力親為，‘搭橋’‘驗貨’我都得去親自過目，不然不放心，當年隨我一同前去的還有一個人，那也是我唯一的兄弟——阿福，可是那一次隻有我回來了，他....”三爺說到這，搖了搖頭，“沒能與我一同過上好日子啊！這麼多年，我一直不敢去，可是到老臨死了突然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了，已經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還怕什麼呢？神都離他的魂近，為他做場法事，燒去的錢和女人或許能接到，生來沒能做成一番事業，死了就當個風流鬼吧。”
辰雲起默默的聽著三爺回憶往事，一直到深夜，星空都開始暗淡了，辰雲起才推著三爺的輪椅準備回院子，臨下後山時辰雲起忽的問了一句“您是在神都哪裏感覺到‘寶貝’的？”
三爺愣了一下：“武帝陵。”
就在辰雲起背後隱蔽處的黑暗裏，一條黑色的人影一閃而過退到後山深處。
夜晚的風像溪水一樣靜靜的流淌，遮住了人影離開時帶起的極輕微的呼吸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