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5歲便開始的羈絆，曾經無所適從，曾經淚流滿麵，曾經以為分開了就無法再在一起……還好，現在，我們是在一起的。還好我們，贏了命運。
“你從學校回來的時候，帶一提衛生紙，再買兩包垃圾袋。”在中一邊吃飯一邊打電話給我，“你有沒在聽啊？”
“今天中午吃什麼好東西？”我所答非所問。
“你先複述一遍我要你買的東西。”在中頓了一下，然後我聽到了喝水的聲音，“我再告訴你。”
“一提衛生紙，兩包垃圾袋。”我複述了在中要的東西，“我在吃擔擔麵，你呢？”
“又吃辣…”在中有些不滿，“我看你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昨天晚上誰哼哼胃疼來著？早上拿的牛奶喝了嗎？”
“喝了，老婆大人。”我放下筷子，心滿意足。
“你皮緊了嗯？”在中一聽，立馬沒好氣兒，卻馬上又笑了出來，小小聲地說，“等我晚上收拾你！”
“嗯，我等著你收拾我。”笑嘻嘻地掛了電話，發現坐在桌子對麵的李準一臉笑得不正經，“怎麼了？”
“你媳婦兒？”李準夾起碟子裏最後一塊香幹。
“啊？嗬嗬……”我有點尷尬地笑笑。
李準大力地拍拍我肩膀，“可哎，沒機會給你當姐夫了！”
從超市出來，太陽已經快下山了。剛才和那些大爺、大媽一起排隊搶購打折蔬菜和雞蛋，收獲頗豐。站在街邊等車，把手裏大大小小的塑料袋放在腳邊，活動活動手腕，忽然訕訕地笑了出來，覺得午飯的時候自己的不安那麼可笑。
剛走到家門口還沒掏出鑰匙，手機就在口袋裏嗡嗡地震動了起來。我心裏好笑，不過晚回來一小會兒，在中就著急了。掏鑰匙開門進屋，卻沒有迎上在中的目光。
“允呐，你回來了？”在中從廚房探出頭來，“快洗手，馬上開飯。”
“才晚回來半個小時就想我想得不行了？”我走過去，捏捏在中的臉蛋，“都到了家門口了還給我打電話。”
“我沒打電話啊。”在中拍開我的手，“去衛生間洗手去，熏一身油煙味兒。”
“那是誰啊？”我從外衣口袋裏掏出手機，未接來電2，鄭智慧，沈昌瑉，“哎喲，我回個電話…”
“哥，你在家吧？在中哥也在家吧？”電話剛接通，我還沒說話，智慧連珠炮一樣的發問就源源不斷地從聽筒裏傳出來，“都在是吧？我和昌瑉馬上就到，等著我們，馬上到！”然後便是一聲嘶吼，“昌瑉，拿上東西！快點兒！”
我拿著電話半天沒反應過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老婆，飯夠嗎？”
“怎麼？”在中解了圍裙走過來，“昌瑉他們要來吃飯啊？”
“嗯……”我望向放在廚房門後的米盒子，“應該是不夠了。”
在中順著我的視線也望過去，然後聳聳肩、點點頭，“嗯……”
風卷殘雲般的晚飯結束之後，在中去廚房洗碗了，我洗了水果招待智慧和昌瑉。智慧剛剛不停叫著“撐死了，撐死了……”，我卻看著她又啃掉了一個蘋果。
“昌瑉，你媳婦兒快肥死了，管管她。”我用手裏的水果刀指指坐在我對麵沙發上的智慧。
“哥……”智慧嗔怪地叫了我一聲，然後伸腳踢踢坐在她身邊的昌瑉，“快點，說正事兒。”
“那個……”昌瑉收到命令，瞅瞅我，複又看看智慧，“我說啦？”
“磨嘰！”我和智慧異口同聲地說。
“那個……”昌瑉吞了吞口水，低著頭看了幾秒鍾地板，忽然抬頭很大聲地說，“我要和智慧結婚，請哥你幫幫我們！”
“什麼？！”我和剛從廚房出來的在中一起驚聲叫了出來，“結婚？！”
“你們才多大啊？！你們還是學生，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我一聽昌瑉的話就急了。
“在中哥，我滿22了……”智慧小小聲地說。
“哦……”我點點頭，馬上發現不對勁兒，“22了也不行！胡鬧！”
“國家規定都說大學生可以結婚了，你們怎麼這麼封建？！”智慧站起來，有些生氣地說道，“你們怎麼和老頭子老太太一樣老封建！”
“智慧……”昌瑉拉拉智慧的衣角，“你別這樣……”
“哦…我明白了。”我笑著靠在沙發背上，雙手抱在胸前，“原來是在老爸老媽那兒碰了釘子跑我這找外援來了。”
“對。”智慧學著我的姿勢，一臉嚴肅地說，“你幫不幫吧，給句痛快話兒。”
“嘿~你這丫頭怎麼跟哥哥說話呢？你這是求人的態度…”智慧的態度讓我很不滿，我氣得站起來就往智慧那邊走。
“哎，哎，哎，允浩…”在中攔在我身前，擋住了我，“大家都是一家人…”
“就是，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昌瑉趕緊拉住同樣已經起身的智慧。
“昌瑉，你今天和智慧住哪啊？”在中緊緊抓著我的胳膊，回頭衝昌瑉使勁擠眼睛。
“沒地方住，早上買了車票就跑過來了。”智慧說著眼圈就紅了。
“哎…智慧啊…”昌瑉扶著智慧肩膀，低聲叫著智慧的名字，卻直接催出了智慧的眼淚來，“別哭啊，別哭…”
因為是一居室，在中隻能在客廳給昌瑉和智慧安排地鋪。鋪好被子的時候，昌瑉才支支吾吾地說還不能睡在一起，他自己睡沙發就好了。智慧坐在一邊的沙發上，小臉通紅。
我靠在門框上，看著客廳裏氣氛詭異的三個人，卻覺得說不出來的美好。
智慧和昌瑉肯來找我和在中……
是家人，不是嗎？
在中乖乖地趴在我腿上，有些有氣無力地說，“他們倆在一起，挺好的。”
“嗯。”我一下一下順著在中的背，看著牆上的鍾。
“允浩…”在中翻身起來，摟著我的脖子，“允浩，昌瑉很好。”
“嗯。”我輕輕啄了下在中軟軟的嘴唇，便覺得美好得不想停下來。
“不要親。”在中扭頭躲著我的吻，“昌瑉對智慧很好，他們很幸福。”
“那，我們在中覺得幸福嗎？”我把頭埋在在中的頸窩裏，感受著在中的脈搏，“和我在一起，在中幸福嗎？”
“傻子…”在中捧起我的臉，“你是太陽，我是向日葵啊。”
“所以呢？”我笑著看著在中。
“所以，允浩不能陰天啊。”在中抱住我，輕輕搖晃著，“隻要是你就好了，就幸福了…”
“嗯…”我抱著在中的腰，“妖精，你別晃了，一會昌瑉他們該聽現場直播了。”
“討厭。”在中一下子僵直了身體，把我推到在床上，“你討厭。”
“我哪裏討厭了？”我順勢把跪坐在我身邊的在中拉進懷裏，一個翻身壓到身下，上下其手，“我們在中不喜歡我了嗎？”
“哎呀，別…”在中紅著臉，使勁推著我的胸膛，“你別…”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實在憋不住笑了出來，在在中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口，伸手關了床頭的台燈，“老婆，睡覺咯！”
“你！都說了不許這麼叫我！”在中一邊給我蓋被子一邊不滿地說，“今天忘記收拾你了。”
“老婆…”我支著腦袋，借著透過窗簾的月光，饒有興趣地看著在中惱羞的表情，認真地說，“我愛你。
“哎，哎，哎，你…”在中伸手掐我的動作停在了空氣裏，翻身背對著我，緊緊地裹著被子輕笑出了聲，“我也愛你…”
第二天一早起床，就看見昌瑉在廚房裏忙活著煮粥，智慧安靜地坐在一邊看著昌瑉已經很寬厚的背影。
“怎麼了？”剛剛醒來的在中走到我身後，輕輕喚我。
“醒啦？”我回頭看著披著一身晨光的在中，心裏柔軟到一塌糊塗，“你看他們…”
“像我們一樣。”在中輕笑著抱住我的腰，“允呐，幫幫他們。”
“那是我們的弟弟妹妹，你說呢？”我拍拍在中的手臂，笑著回答。
在中微微愣了一下，“我們的…”
“我們，是一家人啊。”我捏捏在中的鼻子，看著在中的眼睛，堅定地回答。
“哥，你們起來啦？”智慧的聲音打斷了在中的欲言又止。
“吃飯吧，粥好了。”昌瑉回頭笑笑，衝著我舉舉手裏的飯勺。
昌瑉和智慧走的時候是傍晚，正在幫忙準備畫展的在中還沒有從畫廊回來，我送昌瑉和智慧上了回首都的火車。智慧一路上一直拉著我的手，就像小的時候那樣。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即使都已經學會愛別人了，卻總還是小時候的那個習慣。
我摸摸智慧柔軟的頭發，“別跟爸媽對著幹，寒假的時候好好說，知道嗎？”
“哥，說好了幫我們不許反悔哦！”智慧衝著我伸出手，勾勾小指。
“我好像沒答應過吧？”我仰起頭看著被夕陽染紅的天空，掩不住嘴角的輕笑。
“哥…”智慧嘟著嘴拉起我的手，“拉鉤哈！”
“哥，謝謝你。”智慧上了車，昌瑉忽然回頭跟我說。
“走吧走吧…”我朝昌瑉擺擺手，示意他趕緊上車。
昌瑉沒說話，點點頭，轉身上車。智慧隔著玻璃跟我說拜拜，偎在昌瑉身邊一臉的幸福。列車駛離月台，白色的煙霧漸漸消散在漸漸落下的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