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最終章)多少的光陰算是足夠長?(3 / 3)

回家的前一天晚上,在中緊張得像個馬上要上台表演的孩子,在屋子裏轉來轉去,不是不小心忘了這個,就是不小心忘了那個。

“在中,不用帶這些的,家裏都有。”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失了從容的在中,不由得笑了出來。

“哎呀,你不許笑。”在中有些惱羞成怒的表情很是可愛,“哎呀,你也笑我!”

“怎麼?還有別人笑你?”我伸出手臂示意在中過來,“誰敢笑在中?”

“哎…”在中躊躇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

“還有誰敢笑在中?”我把在中拉進懷裏坐好,“我們在中那麼厲害。”

“鄭允浩你別得瑟哈…”在中擰著我的腰,“你妹妹,鄭智慧。”

“智慧笑你什麼?”我攬著在中的肩膀,輕笑著問。

“我那天偷偷打電話問智慧,你爸媽喜歡什麼。哎呀,需要準備禮物的嘛…”在中擰著眉頭,嘟著嘴巴,“智慧就笑我…你們兄妹都很壞!到底要不要給叔叔阿姨買點腦白金啊?”

“嗯,是,我妹妹壞,我們在中最好。”我在在中臉頰上大大地親了一口,“什麼都不用帶,你跟我回去就是最好的,知道嗎?再說了,我爸媽還沒到需要喝腦白金的歲數吧,寶貝兒?”

“最起碼的禮節還是要的,畢竟是…”在中說著說著臉就紅得像番茄,抿著嘴巴不肯再說下去。

“畢竟是什麼呀?”其實我很清楚在中要說些什麼,可是看他那副別扭的小模樣就禁不住想要逗逗他,“畢竟什麼呀?嗯?嗯……”

打打鬧鬧了一陣,在中又去收拾行李了。我洗完了澡,就鑽被窩去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半夜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就看見在中瞪著一雙大眼睛在黑暗裏看著我。

“你嚇死我了!”我一下子清醒過來,撫著心口嘟囔著,“大半夜的…”

“允呐…睡不著…”在中嘟著嘴巴,聲音輕輕的,拖得常常的尾音表明他在撒嬌,“睡不著。”

我看著在中亮晶晶的眼睛,幸福得不得了,一把把在中摟緊,揉著在中軟軟的頭發,“我愛死你了!”

“哎呀,別弄我頭發!”在中捶著我的胸膛抱怨著,卻壓根兒沒用多大的力氣。

第二天早上自然很難神清氣爽,在中頂著兩個大黑眼圈跟我抱怨,“你個混蛋,害我那麼興奮!”

“明明沒想的,明明是你勾引我的好不好?”我捏捏在中氣鼓鼓的臉蛋,“快拎好東西,去車站啦。”

“我腰酸!”在中憤怒地踢踢地上的行李袋,眼睛裏滿滿的笑意還是泄露了出來。

公交車上人不少,我和在中隻能一前一後的站著。在中站在我身前,扶著座椅的邊緣,我在後麵抓著上麵的欄杆。路上有點堵車,車子走走停停晃晃悠悠,車上人又多,在中身體又“不太舒服”,所以很自然地往我身上靠。

“不舒服啊?”我悄悄地趴在在中耳邊說,“嗯?”

“去死。”在中低低地咒罵一句,用胳膊肘杵了我肚子一下,“離我遠點兒。”

“不。”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捉住了在中的胳膊。

“別人看著呢。”在中動動身子,示意我放開他。

我環顧一下周圍,確實已經有人開始側目了,就乖乖地放了手。在中往前站了站,不再往我身上靠了。

火車站是終點站,在中拎著包隨著人流下了車,自顧自地往前走,也不等我。我拎著包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生氣啦?”

“沒…”在中停下來,嘟著嘴看我,“就是覺得公共場合得注意點兒。”其實在中是不高興的,我看得出來。

在中扣著衛衣的大帽子靠在我肩膀上補眠,睡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坐在我們對麵的那個女生,一直盯著我們看,笑得滿眼的不正經。看出來就看出來吧,我們才不怕呢。想著想著,我抬手摸了摸在中暖暖的臉,在中不適地動動腦袋,窩在我頸窩處接著睡。對麵的女生睜大了眼睛,繼而紅了臉。我大大方方地在在中臉蛋上Bo了一口,在中猛地睜開眼,一臉不爽,紅著張臉小聲嘟囔著,“你幹嘛?瘋啦?”

“嗯,瘋了。”我笑嘻嘻地捏捏在中的鼻子,在中一下子紅了臉。

在中有些氣惱,踢了我小腿一腳,“讓開,我要去廁所。”

“你是想用睡眠麻痹自己吧?醜媳婦兒還是要見公婆的…”我把泡麵放到剛剛回來的在中麵前,“吃點東西再睡。”

“誰是醜媳婦兒?你活膩歪了吧?”在中咬牙切齒地說著,從包裏拿出濕巾擦手,“你也擦擦。”

“你是我的漂亮媳婦兒。”我趴在在中耳邊,小小聲地說。

“我真的會生氣,鄭允浩。”在中一記衛生眼丟過來,我卻覺得那一眼讓我渾身舒坦。

我拿了張麵紙遞過去,“擦擦嘴,油的…”

“嗯。”在中抽抽鼻子,接過麵紙去,“還說我呢,你自己不也一樣?”

在中沒再說話,安靜地吃著泡麵和吐司切片。簡單地吃了午飯,我把泡麵盒子扔到車廂連接處的垃圾桶,順便抽了根煙。冬天的陽光透過車門上厚厚的霜照進來,沒有一點溫度。手機響起,媽媽的電話,親切的聲音問我和在中到了哪裏。我往玻璃上哈了口氣,透過那一點點透明看著外麵陌生的景物,“我也不知道。”

16個小時的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也確實不短,卻已經足夠回憶過去9年中的美好。

車窗外的景物在夜色中向後飛馳著,甩到再也看不見的地方。或者說,是時間仍在,是我們在飛逝。耳機裏是在中喜歡的歌,淺吟低唱著愛情的憂傷。在中溫暖的手就在我的手心裏,軟軟的指尖輕輕地打著節拍。我歪過頭看看閉著眼睛聽歌的在中,在中忽然張開眼,無聲地問我,“怎麼了?”

我搖搖頭,將手指□□在中的手指中間去,十指緊扣著。在中笑笑,又閉上了眼睛。

列車路過F市,停車5分鍾。一直安靜聽著音樂的在中,忽然轉頭摘了耳機對我說,“允浩,回來的時候,在這兒下車。”

“嗯。”我點點頭,捏了捏我上衣口袋裏在中溫暖的手指,“在這兒下車。”

“謝謝你。”在中笑了,眼睛彎得像月亮,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

智慧和昌瑉結婚的事情算是正式提上了日程,爸媽從小看著我和昌瑉一起長大,對於昌瑉這個家夥,他們隻會比我了解得多不能比我了解得少,所以把自己女兒交給昌瑉還是可以放心的,結婚,隻是個時間問題而已。看著昌瑉和智慧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熱淚盈眶的樣子,在中笑得比我還開心。

雖然父母已經很努力地在接受我和在中的感情,但是這種突破世俗、“活生生地要了他們孫子的命”的行為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哎…”在中又在歎氣。

“怎麼?沒吃飽?”我放下書,把在中摟進懷裏,“我媽做飯那麼好吃你都沒吃飽啊?”

“什麼啊…”在中口氣不善,卻還是笑了出來,“真是為難叔叔阿姨了。”

“他們折磨我們倆的時候你都忘了?”我抱著在中的腰,輕輕搖晃著。

“說得跟階級鬥爭似的。”在中抬手捏捏我的腰,“他們是你爸媽哎。鄭允浩,你胖了,絕對的。”

“難道現在不是你爸媽?吃我媽做的飯,不胖的不是人。”我回手捏捏在中的腰,“你都不胖的哎。”

“鄭允浩你嘛兒意思?”在中不爽地抬起頭,反手按住我作亂的手,“我要不是人你也不是人。”

“對,咱倆同類…”我本以為在中會繼續“收拾”我,卻發現在中忽然沉默了下來,“怎麼了?”

“向日葵…”在中看著床頭上方掛著的畫框,畫框裏裱裝的是在中的畫,那幅獲獎的畫,畫中的少年眉眼透漏出的光芒,就是滿滿的愛戀。在中喚著我的聲音有些顫抖,“允呐,真幸福…”

我看著在中慢慢地趴在我胸膛上,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一下一下撫著在中的背。

在在中媽媽和在中外婆的墓前,我和在中並排跪下,把兩束向日葵放在墨色的石板上,磕了三個頭。在中從書包裏拿出毛巾,用礦泉水沾濕,一下一下地擦著墨玉雕刻的墓碑,“媽媽、外婆,你們放心吧,允浩對我很好,我很幸福…”

在中回過頭,微笑地看著我,“允浩,你也來。”

“嗯…”我接過在中遞給我的毛巾,跪到在中身邊,“媽媽、外婆,我們回來了…”

從15歲便開始癡纏的光陰,指縫太寬,留不住時間,隻能任時光流逝在指縫中間留下一些溫暖或冰冷的回憶,刻骨的、銘心的,一幕一幕像電影一樣在眼前重複播放著。

我們在分開過,但是在愛情離開之前,我們回到了對方的身邊。我們爭吵過,我們也互相傷害過,舌頭和牙齒合作幾十年,還會被牙齒咬到,何況其他?

我不知道多少的光陰算是足夠的長,9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長到足以了解你,短到還沒愛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