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後悔殺人,第一次,他覺得世間有一名女子比那貓眼石背後的寶藏,藍月王朝的王位還要讓他刻骨銘心。
可是,寒劍上的血還在流淌,點點滴滴,宛如猩紅瑪瑙凝結在草原上的聲音,一聲一聲,響在他的心中、眼中。
月色清涼如水,風如娑,月如鉤,像往昔故事的影子深深的烙在他的心頭。
當他與女子的眼神對望的時候,他就知道了自己的命運,血還是要血來還的!
“對……不起……”削薄美麗的唇變得毫無血色,隻是輕輕的蠕動,簡單的一個動作卻用盡了一代梟雄的全部力量。
對不起,多年前對不起,現在還是對不起……
琦月怔住,忍下胸中翻湧而上的氣血,殘忍嗜血的笑容凝固在血跡斑斑的唇角,凝望男子濺落在地上的那雙白皙性感的手,所有的恨仿佛在一瞬間,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噴湧了出來,那樣淩厲,那樣慌亂。
對不起……她昂首,青絲散落在潔白的衣衫之上,形成一副詭異美麗的水墨山水畫,瞳孔在逐漸的擴大,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窗外那些在燈籠照耀下撲火的飛蛾,潔白的翅膀被那橘紅色的燭光映亮,淺薄卻有力,它向著火光飛去,明明知道是死卻永不回頭。
如果……如果她早日遇見他……
如果……他不是長安王……
如果……他的手上沒有沾滿她親人的鮮血……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如果,有的隻是男子逐漸冰冷的屍首與她死寂的心。
來生,她,寧可是一名平凡的女子!
砰,巨大的聲音讓安歇在地上的古子墨首先蹦了起來,他轉眸,白霜早已經清醒,確切的說是她從來都沒有合過眼,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一行淚凝在眼角,卻沒有滴落。
“走吧!”她低聲道,光腳下床,那地板的冰涼給了她一些真實的觸感。清冷的月影將她的身影拉的老長,那種不真實感瞬間包圍了古子墨。
“去哪?”古子墨緩慢出聲,夜風中流淌著一股血腥之氣,那樣的濃重,那樣的讓人不安。
“隔壁,你不是想知道那女子與菱兒的關係嗎?現在正是最合適的時刻!”光腳踏出房間,蒼白的小腳在地板上留下一串串清晰的腳印。
白霜也有緊張無措的時候嗎?古子墨凝望那抹宛如輕煙的背影,快步的追了上去。
菱兒踏入劍仙宮的時候,望到的是鬼穀子緊鎖的眉頭,與白霜滿帶愧疚的臉。檀香嫋嫋婷婷升起,幽香襲人,卻無端的讓人生出一抹不安。
“怎麼了師姐?”菱兒快走了幾步,望著白霜蒼白的麵色,將小手塞到她的手中,想要尋求片刻的溫暖。
鬼穀子與白霜緊皺的眉頭讓她害怕,寒澈心骨的害怕!
“文薔,你出來吧!”鬼穀子若有若無的輕歎了一口氣,轉眸淡淡的開口,菱兒聞聲抬眸,就見一白衣女子緩緩的從幔帳之後露出一張絕塵的小臉,一雙孤零零的大眼睛帶著令人心痛的憂傷與紅腫。
她麵前的輪椅上,坐著一個與文薔幾分相似的女子,女子緊緊的閉著眼,唇角噙著血絲,映照著那蒼白如紙的麵色,如雪飄,如風吹,那樣的不真實。
“你……”菱兒一怔,瞳孔驟然一縮,腦袋迅速的閃過一抹刺痛,那樣激烈,那樣強烈,讓她禁不住緩緩的閉上眼。
“菱兒,娘要死了……要死了……菱兒……”白衣女子的話語響在耳邊,那樣清晰,卻又那樣的遙遠,意識逐漸的模糊。
身體撕裂的痛,男子殘忍的笑,望著那處子之血緩緩的剝離了身體,她的心中湧起萬千的恨,那樣的烈,那樣的濃,那樣的刻骨銘心。男子的容貌她清晰的刻在心中,一筆一劃,一褶一皺,一眉一眼,她對自己說,就算是男子化成灰她都會記住。
月虹橋上,女子驚為天人的笑,那清冷的聲音宛如秦時明月,緩緩的告訴她,不要壓抑,要跟著自己的心走,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