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年初,顧煜城進行了一次軍事上的調動,傅弘文擔任第三戰區的司令官,隨即奔赴浙江。而顧逸峰調為第九戰區的政治部主任,跟隨他的父親隨即去到湖南長沙。
長沙的冬天基本上不會飄雪,偶爾落了些冰雹在湘江上,就像墜入了無邊的寒冷潭水中,這條江裏,前段時間死了不少人在裏麵,所以顯得尤為陰暗。
從二月份開始,沒有再與日本人起很大的正麵衝突,都隻是零零散散地在打著小仗,意在調養兵力,而顧煜城想,日本人也是在做如此打算。
倒是許容樟這人的嘴巴硬得很,他篤定了什麼都不知道,包括日本人的設廠計劃,也全然不說,顧煜城沒有去見他,就下了命令將他殺了。
一道槍聲徹響了夜晚。
許容樟的屍首被士兵拖了出來。
關季同是親眼看見許容樟被殺掉的,他不禁雙腳一軟,就跪到地上,泥巴將他的西裝褲弄得髒兮兮,他突然低聲呢喃道:“我真的不知道,圖紙不在我身上。”
圖紙!?
負責審問的士兵一腳踹到他的身上,然後便罵道:“說!什麼圖紙!?”
“……”
士兵抓住了關季同的衣領,“快點說!”
關季同咳了幾聲,卻突然笑了起來,眸中的神色並不是害怕和擔憂,反倒是有種奇怪的感覺,他說道:“你們想要知道,得有條件。”
“說。”
“放我回南京,我告訴你設廠圖紙在哪。”
士兵嘖了一聲,也不繼續惱怒,便挑眉道:“小樣的,還跟我討價還價來了。”
“嗬,反正姓許的死了,我也沒什麼顧忌,你們想要知道的不過是日本人的情報,我的一條命能跟那樣重要的情報相提並論?”
士兵好像有些被他說懵了,他放開他的衣領,覺得事態還是有些嚴重,不好自己作下定奪,便去請示秦雨澤。
秦雨澤聽到後也沒多大的表情,他隻是笑了一下,就拿起一支小型的□□揣在兜裏,隨即就跟著那個士兵走到營帳裏。
營帳裏很肮髒,燒焦和鐵鏽的味道充斥在整個空間裏,令人覺得很想嘔吐,秦雨澤一踢凳子,便坐到了關季同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關先生,是吧。”
關季同依然是跪坐在泥巴上的姿勢,看起來別扭的要緊,他的心口被壓得發疼,卻故作淡定地說道:“先給我備車,否則別想從我口中知道一點東西。”
秦雨澤輕蔑一笑,隻是用手拍了拍關季同汙髒的臉,他說:“看來你是不怕死。”
“我死了你們也沒得到什麼好處,還不如和我談一樁交易。”
秦雨澤故意歎了一口氣,也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半蹲下來,望向關季同的眼睛,那漆黑的眼眸,仿佛一汪深潭,他輕聲說道:“看來你的同伴沒有你聰明,我說的對麼。”
關季同與他對望著,卻看不出任何情緒,營帳裏的燈被打開,照得所有東西都清清楚楚,但依舊覺得有種恐怖的氣氛。
秦雨澤又笑道:“但我覺得許先生比你幸運。”
“什麼意思。”關季同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至少他已經死了,但你還活著。”
“……”關季同默然地咽了一口水,他知道情況已經不妙,然後有些巴望著眼前的男人,不自覺地吐了一句話:“讓我回南京,情報,我可以提供。”
“不用了。”秦雨澤複又站起來,他說的輕描淡寫,仿佛對他口中的情報置若罔聞,隨後才慢慢地從兜裏掏出那把□□,對準了關季同的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