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學館(1 / 3)

有詩雲:“太乙近天都,連山到海隅。白雲回望合,青靄入看無。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欲投人處宿,隔水問樵夫。”

詩的作者到底是何許人,早已不可考,但這首詩作卻在楚國膾炙人口,倒也算是一樁奇事。據學者考證,詩中所提到的“樵夫”,很大的可能便是坐落於楚國楚東省漢林府清河縣內的孫家山人氏。孫家山並不算雄壯,更談不上高聳入雲,有人曾經試著丈量過,該有兩百丈的高度,至於方圓大小,縱橫大約也就二十裏左右。這樣的一座山,看上去用秀麗二字來形容似乎更為恰當。

在這楚東地界,一年四季寒暑分明,此時正值初夏時節,孫家山上已經滿山遍野都是鳥鳴蟬唱,樹綠草青,林中時不時隱約傳來幾曲或粗獷豪放或細柔婉轉的山歌。從山上不知何處嫋嫋娜娜蜿蜒而下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水,下到山腳下的時候已經彙聚成了一條寬約百餘丈的河水。河水清淩淩的,不見半點泥沙,而且一年四季無論寒暑,河水總不會幹涸斷流,在這楚東地區也算得上是一樁奇事,當地人便將此河叫做清河。孫家山周圍有如此秀山清水,土壤自然也異常肥沃,利於耕種。山下居民大多都是孫家子孫,依山傍水而居,不知從何時開始,山下居民竟自然形成了三個聚居村落,各都有約莫三千人口,分別位於孫家山東部、西部和南部,因此也順便叫做東村、西村和南村。三個自然村落都依傍著清河水分布,在三個村落的中心地帶還有一座橫跨清河的大堤壩,用於攔河蓄水灌溉農田,因此,這一整片地界便叫做孫家壩。

清河水依依繞繞彙入前方一條叫做鬱江的大江之中。孫家壩要路有路,要水有水,交通十分便利,往西通往京畿省,而往東則通往楚東省城,因此,這孫家壩也被往來行人客商的盤纏漸漸調養富裕起來。不過這所謂的富裕也不過是大部分人還算常年有吃有穿,但至於這大部分人常年吃的是什麼穿的是什麼,可就隻有當地人自己清楚了。

此刻在背陽的一片山坡之上,有一個衣衫襤褸,年紀約摸十三歲的小孩麵朝天躺著,個頭在他這個年齡階段的小孩裏算是高的,一雙眼睛微微張開正在仰麵看著天空中變化萬千的雲彩,裏麵的眼珠子顯得特別靈動,但麵色蒼黃,渾身精瘦,顯見平時缺衣少食。他的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搖來搖去,身周陣陣涼風輕拂,讓人想象不到還有什麼比此情此景更能讓他舒服的了,如果每天的日子就是這樣躺在山陰下咬咬狗尾巴草這麼簡單舒適該多好。

不過他並沒有自在多久,就聽到遠遠傳來奔跑的聲音,待得奔跑聲靠近了,更是傳來了兩聲呼喊:“孫衝!衝哥!”

孫衝歎了口氣,從草地上坐了起來,抬眼看著前方。

跑近的卻是兩個十多歲的小孩,一個生得虎頭虎腦,胖胖墩墩,年紀看上去比孫衝要小一歲,孫衝認識,這人正是孫國,而且跟他還是打小的玩伴,而另一個則生得方方正正,雙眼特別有神,比孫國都要小上一歲多,卻比孫國顯得機靈些,這人孫衝也認識,是孫國的親弟弟,父親也是東村裏老實巴交的農民,不過好在紮實肯幹,好不容易攢點錢送這倆孩子到村子裏的學館先生那裏讀書。

想到那個學館先生,孫衝不由得笑了,那可是一個有意思的人。那位先生姓孫名任進,也是孫家壩土生土長的村民,不過卻是南村人氏。據說在隻有十六歲的時候就輕輕鬆鬆考取了秀才身份,在十八歲上又考取了舉人,不過後來的運氣就不好了,直到現在五十多歲了還是一個膝下無子的舉人,十年前,他的妻子病逝,孫任進在安葬了妻子後便幹脆搬到了東村來做一個單身教書先生,一教就是十年,人們都說這孫先生脾性古怪。孫衝和那孫先生沒打過多少交道,唯一一次讓孫衝頗感趣味卻是在路上偶遇孫先生,並且還做了一次有趣的辯論,隻不過結果嘛,當時也沒有人在一旁,所以那次的辯論結果就隻有天知地知自己知他知了。

看到已經跑到麵前十來丈的孫國和孫臘兩兄弟,孫衝定了定神,看來他們又是有什麼事情要麻煩自己了。看他們手裏提著書籃一路狂奔而來,莫非與這一次他們學館的考試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