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錢?”杠頭笑道:“其實也不多嘛,……”正說話間,遠遠聽見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池塘另一頭傳過來:“杠頭!給老娘回來一趟!”
杠頭有些尷尬地說:“這個,燒餅兄弟,我老婆叫我,我得去看一下是怎麼回事。你那彩禮錢盡管放心,我明兒就給你湊出來,也讓你跑不了媳婦兒。這池塘你就給幫看著啊。”說著將那一小瓶燒酒又給揣入懷中,一路小跑走開了。
孫衝心下也有些恍然:“難怪今天還聽到了二財主家的家丁操練聲,原來是為了迎接縣令大人。”想到中元節上能看見縣令大人,這前十幾年就土生土長在村裏的孫衝也不由得很有些好奇,不知道那位縣令大人到底長了幾個鼻孔,到底那腦袋是圓圓的還是方方正正的。
等到杠頭跑遠了,燒餅有些不屑地搖搖頭說:“明明知道在這池塘邊巡邏是件苦差事,沒意思又有蚊子咬人,卻偏偏和老婆串通好了借口說老婆找悄悄溜走,還以為我不知道呢。”
說著又搖頭往前繼續走,還順便嘀咕著:“不過看在你肯借給我彩禮錢的份上,我就幫幫你巡邏吧。”
孫衝等到燒餅也走遠了,心下一喜,悄悄探出頭來,仔細朝池塘的水裏張望,現在正是娥眉月,月色較淡,尋常人的眼睛看那黑咕隆咚的池塘水是一定看不到什麼的,但孫衝不同,他似乎生來眼睛就好得很,多黑的夜晚在他眼裏都能看清楚,所以這時候池塘裏什麼地方在冒水泡他也能知道。
似乎現在的運氣慢慢向孫衝集聚,水麵上蕩起了幾條水紋,孫衝的眼睛幾乎都能看到水底下悠閑遊蕩的魚兒。孫衝拿眼睛迅速朝走遠的燒餅看了一眼,從地上摸起幾個小石子放到自己身邊,又撿起一個最大的石子包在彈弓裏麵,屏住呼吸緩緩拉緊彈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水下的魚兒瞄準。等到有幾條魚兒遊到離自己最近的距離而且魚頭朝向自己的時候,孫衝毫不猶豫地射出了石子。隻聽一聲沉悶的“嗵”的水響,水麵上濺起一個不大的水花,孫衝麵前的那些魚兒驚嚇地“嘩啦”幾下全都遊跑了。
遠處的燒餅似乎聽到了什麼,身形停了下來,張耳聽了一會兒,也沒聽到什麼動靜,於是又繼續朝前走。
孫衝又略微等了一下,往池塘裏看去,不由得一陣驚喜,想不到這一石頭打下去居然打中了三條魚兒,其中有兩條已經被打暈了,另一條則是腦袋都被打破了,現在都浮出了水麵。孫衝將彈弓收好,又朝那燒餅看了幾眼,確定沒多大危險之後,便果斷地悄悄踩入池塘中,把那三條魚兒都打撈起來。
就在這時候,隻聽見池塘的另一邊傳來一聲猛喝:“什麼人!”
孫衝頓時嚇了個魂飛魄散,趕緊將手裏的三條魚往旁邊草叢裏猛力一拋,然後撒開了腿往草叢裏飛跑,心裏還在嘀咕:“真是該死的,自己隻顧著這一麵的人,沒顧著看那一麵的人了。”
聽到那人的呼喊之後,池塘裏其他幾個看守也都喝呼著朝這邊蜂擁過來。
孫衝心裏暗道不好,自己這一天都隻吃了巧慧娘給的那一碗稀粥,哪裏有多少力氣奔跑,照這樣下去肯定是會被那幾個精力旺盛的看守抓住的。想到這裏,孫衝便轉往孫家山那個方向奔跑,跑了一段時間之後又變換方向逃跑。這樣不停地變換方向地奔跑,也不知道昏頭昏腦跑了多久,孫衝直跑得渾身像是散了架一般,再也沒有一丁點力氣了的時候,回頭看看,那幾個看守也沒見了蹤影。孫衝這才重重地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就在這時候,猛然聽到自己的正前方傳來一聲響亮的呼喝聲,孫衝來不及心疼拋掉的那幾條魚,馬上就驚呆了,天啊,自己慌不擇路地怎麼跑到二財主家的老巢邊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