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金接著說：“孫衝啊，你應該學到一些了吧。”
孫衝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孫金能說話就意味著他能知道自己父親的確切消息了，趕緊急切地小聲說：“金叔，我可學著了，我現在就給你演示一遍。”
“不，不，”孫金卻一把攔住孫衝，笑著對孫芳說：“原本還以為能活個三天的，看這樣子怕是過不了今晚了。”
孫芳想起這兩天跟孫金的交往，又想起這麼一個大好人就快要不行了，眼裏的淚水就怔怔地流了下來，嘴裏無意識地念著金叔兩個字。
孫金對孫衝接著說道：“你能有所收獲，我也算是能給老哥一個交代了。”看著孫衝那疑惑的眼神，孫金接著說：“其實，這次就算你不幫我的忙，我也還是要找到你給你說的，畢竟在當兵的時候，你父親是最照顧我的了。這次我回南村，一來就是想找到你這小子，二來，……，隻不過，……”話說到這裏，孫金終於憋不住了，壓抑著悶聲咳了幾聲。孫芳趕緊給孫金輕輕捶背，希望能緩解孫金的疼痛。
孫衝點點頭，雖然很想等孫金說話，但還是說：“金叔，要不，我們現在想辦法把你送出去給你請大夫看看病吧。”
孫金長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如果我能夠活下去，又怎麼會來這裏自尋死路。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命該如此啊。孫衝孫芳，你們讓我把話說完吧，我怕沒時間了。”接著緩緩說：“當年我們三個在一起參加集訓，你爹就告訴了我一件事情，和他當兵有關。當時我楚國邊境線戰事吃緊，前線極度缺乏兵員，所以在各省征兵，我清河縣也要征召一千士兵，具體由本縣節製軍務的鎮守執行，這位鎮守一向性情直爽，剛直不阿，二財主家的小兒子原本就在征兵之列，但是二財主上下打點，疏通關係，並且恰好這時候原鎮守調任，新來的鎮守卻是一個貪贓枉法之人，這才將二財主家的小兒子留下來，不過因為本村人員名額不能少，所以二財主一力做主將你父親推出去當兵了。你父親曾對我說，他別的不擔心，就擔心你和你母親的安危。”
孫衝咬牙切齒說：“擔心有什麼用，那個狗日的二財主當真是個混賬東西，我父親當兵去之後，他就馬上上門來調戲我娘，等到我父親陣亡的消息傳來之後，更是變本加厲，逼迫我娘改嫁於他。”
孫金朝孫衝看了看說：“其實從你的相貌就能看出來，你娘應該生得非常漂亮，也難怪孫大哥人在前線，卻最牽掛於你娘了。”
孫衝忽然怔怔地落下眼淚來：“我娘死活不從，她根本就不願意相信我爹去世的消息，還打算要變賣家業到楚西軍裏去看個究竟呢，結果，這個天殺的二財主卻幹脆來強搶，我娘性子剛烈，當天晚上就用一把剪刀自盡了。”
陳芳聽孫衝說到這裏，也不由得輕歎口氣，輕輕用手撫摸孫衝的肩膀說：“這事兒我們都聽說了，你娘的確是死得貞烈。”
孫衝繼續說：“後來我隻能跟我奶奶相依為命，沒過多久，我奶奶也去世了，還是左鄰右舍感念我爹平日的為人，這才一起湊錢將我奶奶安葬了，再後來，我就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兒了，吃了多少年的百家飯，又穿了多少百家衣。現在聽你說的這些，我終於明白了，這根本就是二財主他們一家故意害的，可以說我現在家破人亡，都是托了那位二財主的福！”說著，孫衝已經淚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