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噢！！！”
男子見他恍然大悟噢噢噢了半天，滿意的直了腰，等著蘇晟喚他，卻不料蘇晟憋了半天，脫口而出一聲“季桃花！”，叫得他差些沒閃了腰。
“正名。”
“宇軒！！”
季宇軒這才是滿意的閉了閉眼。
蘇晟心裏卻滿是臥槽，臥槽，臥槽！季府與蘇府是廬州兩門大戶，蘇府是行商起家，季家本來祖祖輩輩是朝中將軍，父輩也開始行商，兩家交好，他和季宇軒年紀隻差一歲，從小便玩在一起，後來又同窗六載，應當算是情同手足。可方才沒能認出來，真不怪他啊！！！
少年時的季宇軒，雖然個頭比他高一點點，但是唇紅齒白，麵若桃花，說是女相男生也並不過分，笑起來的時候，那一雙眼直勾得蘇晟心裏淌哈喇子，蘇晟不止一次偷偷的想，要是宇軒是女孩子，就一定要娶了回家做媳婦。想起同窗的時光，仿佛還是在昨天，可現在……
蘇晟臉上還掛著笑，心裏早已各種咆哮：“拓麼的誰能告訴我這八年發生了什麼？”“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啊！”上下看了看對方的個頭，又加了一句“這貨是不是屬毛竹的！！？”
宇軒渾然沒有自己變化太大的自覺，笑吟吟道：“方才不見你在府裏，便去縣衙尋，想是走的路不同，錯開了。”
曇姐見他愣著，貼近了一些，低聲道：“晟兒，這一路，府裏人多虧了季五爺照料。”
蘇晟總歸是回了神，忙抬手：“多謝多謝。”而後又掃視了一番周圍巴巴望著風塵仆仆的親戚下人，微微轉身，問道，“阿凱，夫人呢？”
阿凱道：“夫人今早去了湘靈寺，還沒回來呐。”
蘇晟鬆了口氣，母親為人本就心地善良，耳根軟，自從信了佛之後，是更加缺心眼起來，也不論好人歹人，隻曉得掏心掏肺的待人好。
要是母親在，指不定就把這些人全留了，那他蘇晟可就沒辦法過日子了。
母親不在也好，趁著母親不在，這惡人他是做定了。
“總在這兒也不是辦法，阿凱，先把老壽公和二爺爺安頓下，曇姐，宇軒，我們進去說話。”
***
齊倉縣地處京郊，都知道京官好，京郊可就排不上了，既沒有什麼油水差事，又在那天子腳下被管著，但凡有些關係的要做地方官，都巴不得離京城遠遠的，天高皇帝遠。
蘇晟肚子裏就那點墨水，科舉考了個舉人已是萬幸，加之沒有人安排打點，京郊縣令就落在他的頭上了。不比廬州，蘇晟雖是一縣縣令，所謂蘇府就一個二進四合院，客房攏共也就三間，蘇府其他人蘇晟他也不想管，病重的蘇老爺已占了一間，如果再把太爺爺，二爺爺一家安頓下，便連給奶奶和曇姐的房也沒了。
至於其他人，是好說歹說想讓他們在府外候著，蘇晟帶著曇姐和宇軒剛進門，阿凱留在外麵傳話，剛說出“府外”兩個字，大夥便不依了，偏是一窩蜂的往裏麵擠，把曇姐都擠散了。
蘇府的門檻都要被踏平了，蘇晟被擠到這兒來擠到那兒去，眼見著要被撞倒，連同著門檻一齊被踏平了，蘇晟還想著“媽呀死了一了百了”，身邊的季宇軒及時的扶了他一把。
季宇軒個頭高下盤穩，拽著他到了人群外，瞅著他的狼狽模樣季宇軒正要取笑他幾句，卻是立刻被蘇晟反握了手，季宇軒一時想縮手，卻是被蘇晟急匆匆的拽進了一旁走廊，躲進了一間屋子去，關上了門。
“天呐！都是些什麼人！”
兩人躲進了清淨的祠堂，看著蘇晟一麵喘氣一麵背著他理著衣冠，十分平常的模樣，倒顯得季宇軒大驚小怪，被方才的手握手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咳咳。”季宇軒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便道，“廬州的事，她們告訴你了？”
粗略理了一理衣衫，蘇晟便回過身來：“告訴個毛線，五六十個人一起說個不停，我真恨不得自己聾了！”
聽著蘇晟一如以往心直口快，季宇軒忍笑，隻覺得時隔多年能和蘇晟這麼在屋子裏聊天，也不枉他鞍前馬後送來這麼一大家子人了。
心裏旖旎著亂想，季宇軒總歸沒忘了言歸正傳，便道：“你爹病了。”
“……”
蘇晟終於沉澱了過多的表情，沉默了片刻，低聲道，“他死了才好。”
季宇軒看天，對於蘇晟家事，他也不便多言，隻是接著道：“是被你蘇昆兄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