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就看見蘇晟坐在桌邊,對著什麼苦思冥想,過去一看,桌上一字排開五顆紅珠子,沒看懂什麼名堂。
蘇晟抬頭看見是季宇軒,口吻緩和了一些:“是你啊。”
“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蘇晟不發一言,繼續盯著桌上的珠子苦思冥想,忽然一旁斜□□來一隻手,把他嚇了一跳:“幹嘛?”
季宇軒忍著笑,坐在一旁溫柔的歪著頭,仔細的把蘇晟褂子的兩顆扣子扣好,用像是教訓的口吻道:“看你,黑著臉氣勢洶洶的,卻衣裳都沒穿齊整。”
蘇晟低頭一看,這才記起自己昨晚解開扣子倒頭就睡,沒睡一會兒,起來又這一堆的事,早忘了這兩顆扣子了。
等等。蘇晟忽然腦子一通,也不知怎麼一通聯想,忽然衝到床上抖被子。季宇軒抱手在後頭看,隻見他東翻翻西抖抖,最後大叫一聲“有了!”然後攥著一個金絲一樣的東西回到了桌邊。
蘇晟興衝衝的對他招手,眼裏藏著笑,眸子像映著整個浩瀚星河一樣亮,季宇軒看得心猿意馬,上前幾步看他玩鬧。隻見他喜滋滋的坐回桌邊,認真地把那金線穿過一顆顆紅珠子,最後拿著那一串紅珠子在他眼前搖晃,神秘兮兮道:“你看,這像是什麼?”
看蘇晟的表情就是故意賣關子,於是季宇軒佯裝不知:“嗯,不懂。”
“流蘇掛飾呀!”蘇晟得意極了,“厚厚厚”得插腰大笑,笑夠了,突然沉下臉來,攥了那串珠子,推門大步出去了,季宇軒看著他的背影鑽回人群中間,終於隻是無奈的搖頭笑了笑。
***
“啪”
蘇晟猛地一下把手裏的珠串拍在常師爺桌上,還沒開口就先把眾人嚇了一跳,然後,睨著仍在哭鬧博取同情的大姑,提起那串紅珠,道,“這東西,有誰認得。”話音未落,便見大姑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化。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還是坐在正中椅子上的老壽公先笑彎了眉,直喚,“慧君,慧君的。”
“對呀,這不是大姑有雙鑲很多珠子的繡花鞋嘛?”“是啊,我也記得,帶流蘇的,可花俏啊。”“……難不成”
蘇晟見大姑縮腳藏鞋,一臉大難臨頭的模樣,愣在那裏也不反駁了,他可沒太多耐心,瞄了一眼衙役,道:“拿了她的鞋!”
直到衙役們將珠鏈和繡鞋比對,正補上鞋麵流蘇的一個缺口,眾人也都眼見了,大姑才是徹底傻了眼,跪地上哭起來。
“嗚嗚嗚,好侄兒……大姑是不放心你把賬本交給外人啊。廬州出了那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當時大哥把府內賬目交給大姑,蘇府也不至於今天如此啊。”
三姨太冷哼一聲:“好不要臉,要給了你,還不被你全偷了去?”
眾人紛紛點頭,齊聲附和。
蘇晟沒空聽她詭辯,隻問:“銀兩藏哪兒了,老實交代,本官或可輕判。”
大姑哭哭啼啼了半天,才慢慢吞吞的交代她上午把銀兩藏在了城郊外曲芝橋下的石板地下。蘇晟一聽說自己大半家當藏在個這麼不靠譜的地方,急得就要去找,還是季宇軒拉住他手臂,笑道:“別急,騎我的馬去。”
能快點到達蘇晟求之不得,自然點點頭,然後便被季宇軒拉出了府去,可是走到府門外,蘇晟左看看右看看,就一匹馬。
“看什麼呢?”季宇軒按在他肩膀,笑嗬嗬的把他帶到馬前,“這可是先帝禦賜的戰馬產下的崽,日行千裏,馱四個人都不成問題。”說著便拍拍蘇晟的腿,道,“來,上馬鐙。”
蘇晟眨了眨眼,也不知自己在別扭什麼,索性不想了,拉上韁繩踩上馬鐙。
季宇軒扶著他的腰,將他送上馬去,然後也翻身上馬,拉了拉韁繩,掉轉了馬頭便朝郊外奔去了。
蘇晟總覺得季宇軒一路總夾著他的腰怪怪的,像是有意的,又像是無意的,還在琢磨著,便聽得耳邊季宇軒的聲音道:“昨晚守靈一夜沒睡吧,還要一會兒,困了就眯下眼。”
這麼一提,方才被拋到了腦後的倦意一下子就回來了,蘇晟立刻打了個哈欠,卻皺著眉頭道:“顛成這樣,這他媽睡得著才有鬼。”
季宇軒笑道:“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事實麼。”蘇晟道,“給我快快的跑到曲芝橋。我大半家當都在那呢,不看到銀子,我哪兒睡得著。”
季宇軒哦了一聲,又笑:“遵命。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