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婚宴出逃(1 / 2)

當蘇晟逐漸習慣了馬車外的喧鬧,似乎也不再覺得那般刺耳了,不過他還是想不通皇帝為何特意帶他來季府,又將他捆在這馬車裏,難道就為證明季宇軒與公主聯婚並非他信口的謊言麼。

就算是真的,又怎麼樣呢?季府上下身陷冤罪,季桃花為救氏族做出這樣的妥協,就如他如今裝瘋賣傻一樣,都是無可奈何的權宜之計。蘇晟始終反複這樣告訴自己,換做是他自己,也一定會這麼做。

勸解完自己,心放寬了一些,便昏昏沉沉又要繼續睡去,隻是反捆在身後的雙臂酸痛得不行,始終吊著他一絲神智,讓他反反複複,睡了又醒。

就在浮浮沉沉間,聽見馬車外不遠處一個聲音,讓他一下子清醒了。

“季將軍,這便是陛下隨駕的馬車了。請將軍上去取劍。”

“嗯。”

隻是這一聲帶著鼻音的回應,便勝過遠處那霹靂作響的禮花鞭炮,震耳欲聾的鑼鼓嗩呐。不會錯,是他。

毫無防備的蘇晟突然慌張的手足無措,而人已經踩上了馬車的馭位,蘇晟甚至能聽見那木質的踏板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吱呀”。

慌亂間手指一錯,那短劍便從他背後的雙手中滑落,一聲悶響摔在軟塌下。

聽見這一聲悶響,季桃花的動作似乎頓了一頓。然後在蘇晟的麵前,一縷光映在馬車的後壁,前簾被掀開了。

被拉長的影子落在那片光,隻露出半截,已熟悉得叫蘇晟幾乎落淚。

那影子掀開簾子之後,靜靜立在那裏許久,蘇晟不需要回頭,也感受得到那人直戮戮的目光。

然後那影子伏下,同時,那前簾也被放下,馬車中恢複一片漆黑。

輕輕的一聲,是那柄短劍被拾起了。

來取劍的人沒有離去,他拾起短劍後仍立在那裏,蘇晟依然感覺得到他的目光。

走吧,快走吧。蘇晟一動不敢動,他像一隻把腦袋埋進土堆裏的鴕鳥,紋絲不動的麵著後壁,期冀著季桃花並不能認出他。

可是,不知過了多久,那腳步終於還是朝著他邁了過來。

走近了兩步,空氣中方傳來對方壓抑著的哭聲,隻聽著這聲音,以為自己早已鐵石心腸刀槍不入的蘇晟便心疼得不能自持,淚水盈眶。

從小就是如此,他總是見不得季桃花皺一下眉,見不得那雙桃花眼中流露一絲悲戚。

當季桃花安靜的在軟塌邊跪坐,顫抖伸手撫摸他的頭發,蘇晟淌下的淚水洇入了枕著的軟塌上一張熊皮。

忌憚著馬車外的人,兩人都沒有說話,而心裏已羅列了千言萬語,這相愛而不能親近的感受是如何的剖心挖肺,恐怕再沒有旁人能體會。

走吧。夠了,已經夠了。蘇晟心想。

在宮中的時候,蘇晟並不是始終都是毫無迷惘,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常會動搖,渾渾噩噩,如墮煙海。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麼,在圖什麼,他害怕季桃花早已經放棄了,害怕自己窮盡一切,隻是在守著一個破碎的美夢。

可是他現在知道了,這條布滿荊棘的路的盡頭,季桃花一直都在等著,他與他的誓言,從來都不曾離去。

因此,哪怕匆匆一麵,對蘇晟而言也足夠了。隻要心裏還有這一份信念,箭雨刀山,他都能捱過去。

所以,走吧,已經夠了。

在聽見短刀出鞘聲的同時蘇晟雙腕一鬆,下一瞬便被翻過身去,落入了季桃花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