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星河看見樹上跳下來兩個衣著樸素,滿身塵土的小子來,也不由吃了一驚,他與寒瑰兩人早知樹上有人,但都以為是對方埋伏下的暗樁,隻是那二人呼吸粗重內功不純,均沒有放在心上。此刻寒瑰遜他一籌敗走,他才起了興致想看看是怎麼回事。不過他心思深重,心裏百轉千回,卻沒半點露在麵上。
而在方家師兄弟二人眼裏,卻隻覺這個魔頭難以捉摸,兩人都不知看了他幾眼,隻怕今日難以幸免,心裏都打著犧牲自己,也要教另一人平安的念頭。
不過他倆初出茅廬,便是方劍吟也不算個多麼有心思的,兩人麵上活動心念轉動,冼星河都瞧得一清二楚,頗覺有趣。看著這兩人因他一挑眉一舉足都如臨大敵,更是淡了幾分殺心。
他少年遭逢大變,整個人都走上了魔道,但卻非江湖傳言是個見人就殺的魔頭,若有倒黴的觸他黴頭,那自然是殺了了事,但若他瞧得順眼,多半捉弄一番便休。隻不過他捉弄人的手段往往令人難以捱受,所以得他手下留情不殺之人,多半也要大大宣揚一番此人生性陰毒殘忍,冷血無情,倒是多多增添了他的惡名。
此刻他身受重傷,縱然武功了得,也難免略覺疲憊,懶洋洋地席地坐下,開口問二人名姓。
方劍吟一臉警惕,卻不敢不答,正猶豫間,方小呆卻先他一步,認認真真地說,“前輩,我二人身家恕不能相告,但我師兄自小帶我長大,今天便是拚了性命不要,也要叫他平安,晚輩不敢奢求前輩高抬貴手放我二人離開,隻求師兄一人離去。”
方劍吟又是驚訝又是感動,一時百感交集,隻想到一直當小小少年照顧的師弟竟能說出如此話來,又悔恨當時沒能送小師弟回山,若真有個閃失,叫他如何向師父師娘交代。
冼星河卻沒接話,隻是笑吟吟把兩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答非所問,“你二人是師兄弟?”
方劍吟急道,“前輩,我……”
冼星河皺皺眉頭,“我沒問你。”說完手指輕彈,點了方劍吟的穴道,又對方小呆招手,“你過來。”
方小呆瑟縮了一下,看看眼神中充滿阻攔之意的師兄,咬咬牙走到冼星河身前。
冼星河笑吟吟看他,“你這孩子倒是有趣,多大了?”
“我……已經滿了十六。”方小呆近距離看著這魔頭,那個血紅的賤字肆意瀟灑,簡直要跳脫出來,更是緊張,老老實實回答,卻控製不了地多看了一眼。
冼星河順著他的目光摸摸自己的臉,“十六……不錯,正是我當年的年紀。”他溫溫柔柔地伸手,“你若喜歡這個字,我就在你臉上也刻一個,你說好不好?”
方劍吟嚇得簡直魂飛天外,何況方小呆這隻小豬,他張張嘴,咬唇不語。
冼星河看這師兄弟倆的樣子,覺得頗為有趣,捏捏方小呆滑溜溜的臉蛋,“嘖嘖,真是不禁逗,看把臉都嚇白了。這麼嫩的小臉,我還不舍得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