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比得上這裏。”這話一出口,皇後麵上一變,卻不語隻是淡淡地飲著花茶。
“貴妃,你這花茶倒是不錯。”太後開口,“一個個都是這麼嘰嘰喳喳地,小心口幹。”
“姐妹們都來嚐嚐,這花茶都是……”
“都是各地官員收集進貢的,確實不錯。”溫潤如玉的聲音,頎長的身影,縱是身著便服也掩不住身上的皇家氣質。
“皇上。”慕容貴妃笑得眯了眼,急忙起身靠了過去。
“給皇上請安。”呼啦啦瞬間跪了一地人,一個個趁著下跪忙不迭地默默整理儀容。
“愛妃這迎春宴辦得可真不錯。”他雲淡風輕地一揚手,倒是扶起了嫣容,“都起來吧。”
“容兒,有身孕就別動不動行禮了,母後說兒臣說得可對?”匆匆一瞥,迎上太後讚許的目光。今日可真奇怪,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卻仿佛處處不對勁。
嫣容、皇上、慕容貴妃、皇後、太後,到底怎麼了?
正想著,片刻的靜默之後哄然大亂。
“宣太醫。”花團錦簇的人群鬧哄哄地圍成一圈,耳邊響起這淩厲的三個字,空餘彩蝶飛飛。
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腦海中浮現一個個問號。
“娘娘,好像是周良娣出事了。”是嫣容。
紫雅軒中太醫來回奔忙,鹹福宮紫淑殿偌大的大理石地麵上它的主人正跪在中央,周邊立著形形色色的麗人。殿堂的高位上,太後震怒,皇後沉默,皇上淡然。
“慕容淑華,你幹的好事。”太後衣袖一揮,全場鴉雀無聲。
“冤枉,臣妾冤枉,臣妾真的與此事無關。”
“無關?鹹福宮你管著,周良娣你顧著,你敢說與你無關?”皇後倒沒發話,貞昭容插嘴道。
底下的麗人們開始小聲議論起來,“微臣啟稟皇上,周主子已無性命之憂,但百花茶中中含有強性的紅花,蝴蝶上含有濃烈的麝香。”王行之匆忙趕來回稟。
“快說。”太後催促。
“沒能保住龍子,臣等盡力了。”
“來人。”太後的臉上竟浮現一絲欣慰的表情。
“母後找誰?兒臣在。”君子羽抿了口茶,嫣容失子仿佛與他無關似的,那當時對於我他是否也是如此漠然。
“皇上,你相信臣妾,你一定要相信臣妾。”跪在紫淑殿中央的女子,此刻一掃平日的傲氣,謙卑以求饒,“皇上,救救臣妾。”
她,縱使驕縱霸道,畢竟也陪伴了他這麼多年。也怪不得他阻攔了太後的盛怒。
“閉嘴。”貞昭容厲聲喝道。
“凡事憑證據,婢妾可不敢冤枉貴妃娘娘。”嫣容白衫罩身,烏絲散落,汗涔涔地蒼白著臉讓人攙扶著進來。
“容兒。”君子羽神色一變,輕喚出聲。
嫣容仿若沒有聽到,使勁地推開了攙著她的侍女,“砰”膝蓋落地,安靜的紫淑殿中回響起一個悶聲。她該有多疼:“婢妾求求皇上,皇上,你要為我們的孩兒做主。”
雕欄玉砌的紫淑殿,金鼎香薰的紫淑殿,花團錦簇的紫淑殿,而今卻是靜得連細針的聲音也沒有。殿中央的兩個女子,一個紅衣妖嬈,一個白衣勝雪。一個恃寵而驕,一個纖弱可憐。一個地位崇高,一個身份卑微。任誰都會心偏另一人。
“賤人,你誣陷我,看到你這張麵孔本宮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跟當年……”慕容貴妃一把推翻了嫣容。
“夠了。”第一次聽到君子羽如此淩厲不容置喙的聲音,“來人,宣朕旨意,慕容貴妃恃寵而驕,謀害皇嗣,著去貴妃名號,降為妃,禁紫淑殿,無旨不得出。”
“皇上。”跪在地上的兩個女子同時出聲,不甘。
“周良娣受了委屈,九死一生,上蒼恩賜,著封雪海夫人居承乾宮翊坤殿。”皇上說著,起身走到嫣容身邊,眾目睽睽地抱著她就要離開。
人群中輕聲地嘰嘰喳喳議論著,太後、皇後麵麵相覷,周邊人一個個都由看好戲的常態變為震驚。從良娣一躍成為夫人,這殊榮史無先例。
“嗬嗬,雪海夫人,皇上你的心裏居然還想著她。你可記得,當年若不是她,你也不會差點丟了性命,是臣妾拚盡一切幫你救你。更為了你腹中刀槍,流失孩兒,永不再孕。”慕容貴妃發狂般流淚訴說,原來她不過也是可憐女子一個,用生命愛一個永遠不屬於她的人,傻,真的傻。
“皇上,你還記得臣妾的小名嗎?淑華,你有多久沒有喚過臣妾淑華了。”皇上麵上隱忍的神情一閃而過,悴不及防,慕容貴妃一個箭步衝向身邊的赤紅木柱,“砰”,額觸木柱,血濺當場。
迎春納福,嫣容喪子得封,盛寵後宮的慕容貴妃血濺紫淑殿。這一切的一切,是局嗎?是誰的局?太後、皇後、皇上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