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亮悶悶不樂的低著頭,還在跟晨紅絮叨:“這些年,燕珍心裏隻有壯壯考大學這一件事情,要是壯壯考不上大學的話估計她會瘋掉的。真的,我一點不誇張的。我經常跟朋友們說,早知道有今天還不如當初不要孩子呢,有了孩子就等於把自己的後半生都拱手相讓了,就像是做股票一樣,做了長線被套牢了,他升你高興他跌你吃癟。”
呂母聽到這話,跟上去照著晨亮的後背就是一巴掌:“還有臉提你這套丟人的股票理論。當心讓燕珍聽到!忘了她跟你翻臉的時候了,害得我們壯壯都沒臉做人,在家裏你胡亂說說就罷了,還拿到家長會上說,真是受不了你。”
看著晨紅一頭霧水的樣子,呂母轉頭跟晨紅解釋:“他因為這套股票理論現在可是出了大名了,人家現在都叫他長線他爸,我和燕珍也跟著他倒黴,一個被人叫做長線他媽,一個是長線他奶奶。每次壯壯考試,人家就問他,長線他爸,你們家的股票這次漲了還是跌了。”
小魯在前麵聽到了,偷偷的樂著,扭頭看到鄒誌和晨紅,倆人也已經笑歪了。
晨亮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他撓了撓頭皮:“嘿嘿、嘿嘿……不過話說回來嘛,這次壯壯如果考好了,那我們兩口子可算是解套了。”
呂家住的是一套老式的三房一廳的公房。客廳的布置很樸素,擺放的都是些六七十年代的老式家具,客廳的牆上掛著一個大鏡框,大鏡框裏放滿了一張張小照片,有彩色的大家庭的全家福,也有黑白的呂父呂母的合影和呂晨紅、呂晨亮、呂晨光姐弟三個年輕時的合影,有呂晨光和呂晨亮小家庭的合影,還有一張呂晨紅、鄒誌、小魯騎在馬背上的合影。
朱燕珍在拖地板,她渾身上下精瘦精瘦的,兩眼微凸,有些神經質的樣子。但是她做起事來手腳麻利,一看就是個幹家務的好手。呂壯捧著一堆書從東屋出來,他輕手輕腳地從朱燕珍身邊走過。壯壯戴著眼鏡,瘦弱得像根綠豆芽似的。
“你拿這些書幹嗎呀?”朱燕珍停下了手裏的活。“我想等一會兒把這些書送給小魯,他複習的時候會有用的。”壯壯輕聲的答道。
朱燕珍走過去一把奪過壯壯手裏的書,她翻看著那些書:“這些參考書當初都是花了多少錢買來的,你看,光這一本就是十五塊錢。還有這本也是十五塊。唉,為了你讀一個大學,我們真的是把全部家當都賠進去了,也不知道你這次能不能過一本的線,費了這麼大勁,你要還隻能上一個二本的話,我真的要昏過去的。”
壯壯呆呆地站在那兒,從他的眼神中看得出朱燕珍的話給了他非常大的壓力。朱燕珍看著壯壯這副樣子,也有些心疼起來,她把書重新塞回壯壯的手裏,她的口氣也柔軟了一些:“還愣著幹嗎呀?快把書拿到他們房間去吧。”
壯壯捧著書往北屋走去。朱燕珍剛拿起拖把,這時客廳裏的電話響起,朱燕珍走過去接電話,她接電話的聲音唧唧喳喳的,語速很快。
“喂,誰啊?噢,是晨光啊。大姐他們還沒到呢,你哥和媽媽去接了,對,去了好久了,估計快回來了。好的,好的。等他們到了,我讓大姐給你打過去吧,好的,讓她打你的手機。”朱燕珍說完就非常幹脆地掛了電話,接著搖搖頭自言自語道:“女兒都升高三了,還有心思這麼玩,真是昏頭了。”
三
大連海邊,呂晨光和宋瓊並排坐在沙灘椅上,他們倆一邊看海一邊享受著日光浴。
呂晨光看著自己的手機搖了搖頭,自言自語:“我這個嫂子看來永遠都學不會跟人說再見了。”
“大姐他們還沒到家啊?”宋瓊關切地問道。
“還沒有呢。”
“那趕緊打你哥的手機問問,是火車晚點了還是沒接到呢?”
晨光拿起手機按了幾個號,想了想又把它取消了:“算了,回頭他們到了家會給我打電話的。晨亮這個家夥平時不舍得接手機的。”
宋瓊笑了:“那還是不要打了。”
兩人都不說話了,他們又轉臉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大海,夫妻之間的氣氛顯得很平靜,但平靜中有一絲異樣。
呂優穿著桔紅色的遊泳衣從他們後麵奔過來。她的馬尾巴一甩一甩的,充滿著朝氣。當她快走近時,她突然停下腳步歪著頭看著父母的背影,然後悄悄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他們身後。呂優突然從背後抓住父母的手,夫妻倆都愣了一下,呂優笑嘻嘻地把宋瓊和晨光的手按在一起,宋瓊和晨光有些疑惑地看著優優。
“你們倆現在怎麼像老頭老太太似的啊,你看人家。”順著優優指的方向,隻見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一對中年夫婦互相摟著,樣子十分親熱。
“你這丫頭,幹嗎非要我們跟別人一樣啊。”晨光笑道。
宋瓊的手剛要和晨光的手分開,呂優又把他們按在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