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亮那件事情到最後還是由朱燕珍拿出錢來解決的,當然呂母、晨紅和晨光也都貼了一點。這事總算是過去了,但晨亮家裏的氣氛卻從此變得更加緊張起來。朱燕珍覺察出全家人都在恨她,她心裏有著說不出的委屈,為什麼每一次她總是吃了虧還不討好呢?她的心裏天天拱著一團火,但又不能發作,上次罵完壯壯後她已經把自己罵了無數遍了,現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她怎麼可以這樣去影響兒子的情緒呢?這種損失比晨亮在股市中損失的五萬元錢還要大啊!以後的幾天,朱燕珍盡力想辦法去做修補,但都似乎無濟於事。

今天,朱燕珍特意去菜場買了幾個大蝦,這是壯壯最愛吃的菜,壯壯這些天胃口不好,她得想辦法讓他多補充些營養才行啊。吃飯時,朱燕珍把幾個大蝦夾到壯壯碗裏,壯壯毫無反應地繼續往嘴裏塞著飯,他把大蝦往旁邊撥了撥,不去碰它。壯壯悶頭把飯吃完,然後輕輕地把碗一放,那幾隻大蝦還在碗底。

“我吃完了,我去做功課去了。”

晨亮說:“你把菜吃完再走啊。”

“我吃不下去了。”壯壯說著抹了抹嘴,輕輕地回自己的小房間去了。

呂母也吃完了,她不聲不響地把自己跟前的骨頭撥到自己的空碗裏,她把碗放到廚房,也輕手輕腳地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飯桌前隻剩下朱燕珍和晨亮。兩人都悶頭吃著飯,誰也不說話。朱燕珍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覺得自己是被孤立起來了。

晚上晨亮在睡夢中被朱燕珍的泣啜聲弄醒了,他打開燈坐了起來,見朱燕珍捂著臉傷心地哭著。晨亮無奈地說道:“你又怎麼啦?好好的,怎麼又哭了?我不是已經都跟你認了錯了嗎?事情不也已經都解決了嗎?你還要我怎麼樣呢?”朱燕珍說:“想想心裏就難過,這種日子過得真是沒啥意思。”晨亮沮喪地說道:“那你說怎麼辦吧,你老這樣,我也不知道這日子該怎麼過下去了。你就看在兒子的麵上,克製克製好嗎?等兒子考完以後,你要怎麼樣就怎麼樣了,我都答應你,這樣總可以了吧?”

朱燕珍還是不停地抽泣著。晨亮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地推了推朱燕珍,他說道:“噯,你不是說宋瓊要帶你去看心理醫生嗎?你去看一看吧,咱們總得把眼下這段日子撐過去吧?啊?”

朱燕珍停止了哭泣,像是在大海中突然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她覺得她應該去試試這個辦法。

朱燕珍第二天就去找了宋瓊,宋瓊很幫忙,下午就帶著她去了新龍華的一家心理谘詢中心。宋瓊對這裏非常的熟門熟路,她幫朱燕珍辦好了手續,然後領她到了診室,朱燕珍像是一個被家長帶去看病的小孩子一樣,她要宋瓊陪著她一起進診室,被裏麵的心理谘詢師拒絕了。朱燕珍隻好懷著一種既好奇又戒備的心理走進了那個小門。

心理谘詢員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她拿著朱燕珍的表格看了看,然後笑著說道“又是一個高三家長啊?”谘詢員告訴朱燕珍這個月來了好多高三學生的家長,她讓朱燕珍不要緊張,她說她要給她做個催眠。朱燕珍趕緊說她不是來睡覺的,谘詢員說:“我知道你是來幹什麼的,你放心地把自己交給我就行了。”

宋瓊一直坐在診所的接待室裏等著朱燕珍出來,她心裏有些擔心朱燕珍出來後會覺得劃不來,如果那樣的話,宋瓊準備今天的費用就全由她來出,她可不想讓朱燕珍在背後說她的閑話。想不到朱燕珍出來後表現得很高興,她對宋瓊說:“現在心裏真的是舒服了好多,醫生說我是典型的躁鬱症,她說我有時候會非常狂躁,有的時候又會非常憂鬱傷心,她真的說對了,我現在就是這樣的。”宋瓊說:“那你如果覺得管用的話,下次再來吧。”朱燕珍搖搖頭說:“其實這裏也沒有什麼其他花頭了,她就是讓你不停地說呀說呀,一人把肚子裏的話全說出來了,心裏也就舒服了。”宋瓊說:“是啊,心理谘詢就是這個道理呀。”朱燕珍說:“就是這點谘詢費挺讓人肉疼的,還不如你講給我聽,我講給你聽,還可以省點錢呢。”

宋瓊被朱燕珍逗得笑了起來:“那不一樣的呀,否則人家都失業了。”朱燕珍也笑了起來,看得出,她的狀態是好了不少。看著朱燕珍的笑容,宋瓊突然感到有些心酸,有時候宋瓊會被朱燕珍身上那種粗糙的天真所打動,同樣都是做母親的,宋瓊能夠懂得朱燕珍的不易。宋瓊想了想,從包裏掏出幾張東方明珠的票來。

“對了,我想起來了,昨天整理房間的時候,無意中把上次那幾張東方明珠的參觀券給找了出來,我發現還沒過期呢。你什麼時候有空帶著壯壯一起去玩玩吧,上次本來是想讓全家一起去的,後來也沒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