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北大回憶(4)(1 / 3)

師範館成立最早,嗣後袁世凱督直隸,在保定設立高等師範學堂。為預儲中學師資起見,其修業年限為短,而獎敘亦較師範館為低。每肄業二年,即可出任中學教習,但服務後,仍可回校繼續修了未竟之業,此所以與師範館有別也。

師範館,在第一年所定課程,為補習普通學科,大致如現在中學的課程。外國語分英、法、德、俄、日,任學員選習一科目,但日語則須人人皆學。國學方麵,有經學大義,有中外曆史地理和國文。此等科目,擔任教習的每延攬國內名流,但學員不感多大興趣。在辦學的當局,足見仍未脫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老調。

到第二年,普通學學完了,即分設四類,第一類國文外國語,(英、法、德)任學員自擇一種,分班授課。第二類,中外史地。第三類理化數學。第四類博物動植礦生理農學等。我是第四類的學生。分類肄業之後,至光緒三十二年年終期滿,翌年正月考試畢業。以上為舊班師範館學員的曆程。又在三十三年招考新班師範,同時設了大學預科,不詳述。

大學堂即在大馬神廟,今北大故址。設備情況,有各種講堂,有理化器械藥品室,有博物標本室,有自修室,有宿室,每二人占一間,有公共飯廳,有浴室,膏火飯食,皆官費。有藏書樓,在北院,中文書籍為多,彼時報紙雜誌,尚未發達。大約學員自攜書籍,及應時的讀物,如《飲冰室文集》,幾於人手一編。此外關於新學的,以《富強叢書》,《瀛寰誌略》,為最通行。

生活方麵:早晨起床,鳴鐵鍾為號,上堂以搖銅鈴為號,就寢亦然。開館則敲鑼為號,僅飯食一項,早粥,午晚皆四碟八碗,米麵食皆備,可謂國以大烹養士罷!而學員中的貴公子哥們,也往往鬧飯廳。但究竟來自鄉間的人多,而附合起哄的殊少。在管理的提調們,還能善處,從未釀成過風潮。

現在的大紅樓那塊地方,是師範館的大操場。除每年春秋二季,開開運動會,餘時皆任學生們作踢球場。

管理員:

張百熙冶秋管學大臣

吳汝綸摯甫總教習,未到任

張鶴齡筱浦總教習

蔣式惺性甫教務

李希聖亦園

曹廣權

曾廣鈞重伯齋務

三多柳橋

金梁息侯其他職員不及備載

繼張百熙後為張之洞香濤,繼張鶴齡之後為李家駒柳溪,繼蔣式惺之後為戴展成〈誠〉。

中文教習:

史地屠寄敬山

經學大義王舟瑤

外國教習,及中國助教:

心理、論理、教育日本服部宇之吉

教育日本法貴,圖畫高橋,日語鈴木

物理化學釋加

數學太田達人

動物學桑野

植物學礦學矢部以上皆日人

助教習:分任日語翻譯

範源濂呂慎哉程家檉

胡宗瀛劉翼周

舊班師範館學員,是在光緒三十三年正月考試畢業的。四類即四班,共畢業生一百另五名。在畢業後,各省有調回本省服務教育界的,也有自由選擇願分發某省服務的。我是學博物科的,由大學留在北京,當時有三旗小學,即附設在大學堂外院,我便是那小學教習之一。後由學部派充八旗高等學堂任博物教員,凡五年。同時各省旅京中學堂的博物課,多半由我擔任。現在舊班師範館畢業的同學們,已是寥若晨星了。以我所知現存的人,有山西劉盥訓芙若,山東於洪起範庭,江蘇鄒應莞淑文。另有未及畢業而赴日本留學的,如河北穀鍾秀九峰、王桐齡嶧山仍健在。外此則不聞消息。猶記我入學的時候是二十二歲,在同學中比較年輕,今且七十一歲,同學少年多不在,那就無怪其然了。

北大憶舊二題

馬玨

我的父親馬裕藻,字幼漁,浙江鄞縣人。他是舊書房裏出來的人,為了出外求學,他在老家當賣了東西,給我母親放了纏足,一起到了上海。祖母氣得說他“要造反”。母親在上海進了上海愛國女子學校。1903年他們倆雙雙考取官費留學日本,父親在日本帝國大學和早稻田大學就讀,母親進日本目白女子大學學博物,經過七年苦讀,一起畢業。我1910年出生在東京,一歲時回國。

父親回國後開始在上海商務印書館工作。但他不喜上海的繁華紛亂,即與當時任北大校長的蔡元培先生聯係,到北大任教授教音韻學,後任國文係主任,直到1945年去世。

父親一生別無所好,惟喜購書、讀書。我們家曾搬過兩次,每次覓房都有兩個要求:一是要有足夠的書房,至少要有三四間,室內四周都是大書架,還有大書桌;再一是離北大要近。父親除了上課以外就是總在他的書房裏。他的藏書大多是用紅朱標點過的。讀書備課,這是他一生最大的樂趣。父親去世後,按照他的心意,藏書獻給了北大圖書館。

小時候我有舊印象,我們家裏老有一個叔叔輪流住著。大了我才知道,父親在北京安居下來以後,覺得不能讓幾個叔叔老是蟄居家鄉,應讓他們出來見見世麵,就分次一個個接出來,引導他們讀書做學問,後來他們均學有所成,成了北京學術界有名的馬氏昆仲,與周氏、沈氏昆仲齊名。他們是:馬衡(叔平),故宮博物院院長,所著《凡將齋金石叢稿》有開創性的貢獻;馬鑒(季明),任燕京大學國文係主任、香港大學校長;馬廉(隅卿),北大講師,腦溢血死在講台上。和幾個叔叔情況差不多的還有我的四舅陳君哲(子俊),是北京大學教文字、文法的教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