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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雖無月亦思鄉,雖無風亦傷懷,眼前雖有北國風光,燕山飛雪,然閉目則憶橙黃桔綠,靜坐則思父老鄉親。同學短信如雪花般飄至,“來而不往非禮也”,故作詩兩首以抒懷:
除夕感懷
故園三千裏,離家已半年。
靜坐思親友,輾轉夜難眠。
拂曉方入睡,鄉音夢中言。
蟾宮何足貴,願侍父母前。
鄉愁
巫山雲,江畔雨,嫋嫋炊煙起。
碧空淨,映紫泥,迢迢耕夫曲。
黑豆豉,黃花梨,年年慶有餘。
懷土如何不君子!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嗬,土亦不如故!我想念故鄉的藍天白雲,青山紅土,想念丘陵上茫茫的狗尾草,山林中沙沙的竹葉聲,梯田間淡淡的稻花香,山坳裏低低的牧童曲,還有那熟悉熱情的鄉音,那憨厚滄桑的笑臉。
在和煦的春光中,鄉親們用健壯的耕牛和鋥亮的鐵犁喚醒了沉睡的大地。在夏日的夕陽裏,人們在金黃的麥浪中體味收獲,在油綠的稻田裏感受希望。在初秋的烈日下,山穀裏手搖脫粒機的歡呼聲彙成華麗的樂章,小路上挑著豐收喜悅的漢子們談笑風生。冬天,勞累了大半年的人們可以好好地準備過年了:
先是院子裏的人集合起來修整一下鄉村大路,或采石,或擔沙,或築坎,或搭橋,或笑語,或歡歌。修路畢,各家打掃幹淨屋子,準備年貨,先是從自家樹上采下桔子,或紅如火,或黃如金,聞之則芳,入口則甜,回味則微酸,如初戀般妙不可言。頑童們則直奔甘蔗林,隨便折一根甘蔗,也不用去皮分節,抱著就大啃大嚼,其樂也融融。
我們也做米花糖(俗名曰“草米糖”),幾家人各出若幹當年的還有著自然清香的新米,挑到碾米坊,將其加工成爆米花——挑米的大人身後總會跟著一大群不停咽口水的小孩,他們會好奇地看著嘩嘩作響的大米變成胖胖的爆米花,像瀑布一樣從機器中泄出,這時,一雙雙既肉鼓鼓又可能髒兮兮的小手伸到白色的瀑布中,感受熱乎乎的爆米花在手上流過帶來的癢癢的感覺。回到家,或熬糖,或剝花生,或砸核桃,或炒芝蔴,或將淺木框裏已拌勻的各種原料切成一塊塊約十五公分見方的米花糖塊,然後讓小朋友們用紙包好,最後將其置於一下有生石灰的海壇,以令其更幹更脆。待到可食用時,一般要先祭灶神,然後方能自己品嚐。
瓜子,花生,蠶豆之類的幹貨一般是自己炒,據說用的河沙是沿用多年的,其色黑亮,光可鑒人。時見三五老者,據一向陽處,擺一茶幾,燙一壺老白幹,就一盤炒貨糖果,道家國大事,話秩聞野史,或思或語,或哼一曲川劇之高腔,其樂也泄泄。
進入農曆的臘月下旬,就該宰家畜家禽,熏臘肉,灌香腸,炸酥肉,今天到我家,明天到你家,名曰“團年”,到了年三十兒,就聚於老人處,做一大桌綠色無汙染,地道純正的菜,當然魚是少不了的,常見的作法有酸菜魚,水煮魚,火鍋魚,香水魚等,一大家人吃團圓飯,邊吃邊話家常,在自家吃過後,就會到鄰居家欣賞其主婦之廚藝,通常還會喝上一杯村裏產的老白幹,這裏麵一般會加一些枸杞,廣柑,冰糖,入口醇而不澀,甜而不膩,但勁兒大,一杯即足令臉上紅霞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