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冷宮深深(1 / 2)

寒風蕭瑟,大霧彌漫,施易青依著冷宮漆黑的門框勉強立著,遠眺望去,依舊的紅磚青瓦,依舊的富麗堂皇,依舊的繁花似錦,多年來竟也不曾改變。

傳旨太監一臉倨傲的行到施易青麵前,藏也不藏眼底的不屑,持著一把尖銳的嗓音開了口:“廢妃施氏,皇上要見你,跟我走吧。”

施易青收回遠眺的視線,冷漠的眼眸含了一絲嗤笑:“這匈奴大軍都要打進來了,你家皇帝主子不去逃命,還巴巴的讓你跑來冷宮做什麼?我瞧你倒不像是那昏君派來傳旨的,倒像是那毒婦讓你來鎖我性命的!”

太監臉色陰沉著尖聲嗬斥:“呔,你個賤婢,你在瘋言瘋語些什麼?還不趕緊給我住了口!來人,既然這個瘋婦不願意走,那就把她給我拖走!”

兩三個年輕力壯的太監上前生拉硬拽的將施易青拖在地上,隨著傳旨太監便出了冷宮,往上三宮方向去了。被束縛著的施易青試圖掙紮,奈何人單力薄,掙脫不開,隻能任由他們作踐,毫無還手的餘地。

如同被丟棄的物品,施易青被那幾個太監狠狠的扔在了漢白玉的石磚上,被挑斷了手筋的手臂勉強撐著麻木僵硬的身子坐了起來,視線綿延開來,隻見宮殿內依舊保持著她被壓入冷宮時的擺設,一樁樁一件件就像是擺在心窩裏一樣的熟知。

施易青冷笑連連的撐著斷腿依靠在屏風上,往事倒映眼中,閃現連連,如同就發生在昨日一般清晰,可她卻明白,這般清晰的記憶並非是提醒著她往日裏的恩寵榮耀,而是懷揣著滿心的憎惡仇恨,才會如此。

順著屏風側目望去,徐嬤嬤給念兒親手編織的襟帶仍舊保持著她慌亂離開的姿態,半是懸空著掛在炕桌之上,像是這些年來未曾有人動過的樣子。

思及愛子念兒,施易青早已幹涸的眼眶翻滾著熱淚滴濺下來,軟綿無力的手指試圖夠到近在眼前的襟帶,隻差一點,隻差一點點,她就能夠擁它入懷,如同擁抱著她那不幸的孩兒一般。

青蔥玉指橫空出現,搶先勾著那襟帶離了炕桌,施易青順著那手指望去,滿麵的悲愴瞬間化成憎怒,她目赤欲裂的喚道:“施旋新!”

女子容貌妖豔似桃花,身著的一襲明晃晃的皇後正裝並沒有壓製住她眉宇間的魅惑,反倒混雜著一股讓人難以言喻的魅力,一言一行雖是再正經威嚴不過,然而夾雜在她的神情之中,反倒流露出勾魂攝魄的妖豔。

施旋新勾唇輕笑,拿捏著手指間的襟帶不屑著:“想不到一別多年未見,妹妹還是這樣火氣大的很,一見麵就想要殺了我似的。”

施易青拖著斷腿試圖衝上前去奪下襟帶,久站多時的痛楚順著斷裂的足骨傳來,再也難以忍受,跌倒在地:“施旋新,你以為你還是之前享受天下繁榮富貴的皇後嗎?我之前就曾說過,你即便是能夠奪了我的皇後之位,隻怕這富有天下的大燕江山也是要毀在你的手中!如今你的報應就要到了!”

“是啊,想不到這期間十多年都過去了,那個蠢貨木衛道卻依舊對你戀戀不忘,甚至不惜冒著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帶著匈奴的兵馬攻進京城。”施旋新姿態翩纖的蹲下身子,神情陰沉狠辣,嗓音卻輕柔著說道,“我最親愛的四妹妹,你說他到底是不是個蠢貨?”

施旋新伸出塗滿豆蔻花汁的手指輕撫著施易青枯槁蒼老的麵容,惋惜的說道:“唉,你說要是木將軍瞧見了你現在這個樣子,他會做出什麼反應來呢?是會把我跟皇上都殺掉來為你報仇雪恨呢,還是就此放手,再尋美人陪伴?”

施易青漠視著眼前這等蛇蠍美人,冷聲說道:“若不是你下毒害死了我的念兒,奪了我的皇後之位,殺了朝中忠臣,逼得天下百姓造反,木衛道又為何會投靠了匈奴,李熾的江山為何會不穩妥?施旋新啊施旋新,你才是禍國殃民的狐狸精,卻又何苦往我身上來潑髒水?”

施旋新猙獰著姣好容顏厲聲說道:“我禍國殃民?這皇後之位本該就是我的!從一開始你就隻是我的替身,若非不是有你在前擋著,我如何還用得著耍手段,更怎麼會去害人?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抱著皇後之位不肯給我,我怎麼舍得殺掉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是你,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過錯,你才是始作俑者!”

往事一幕幕閃現眼前,施易青再也難耐寒意滋生,神經質的顫抖著雙肩,嘶聲嚷道:“施旋新,若非不是你死活不肯嫁給李熾,父親如何會想得到自己還有我這麼一個不受寵的女兒?若非不是因為你,我如何能夠從閨門庶女變為王府裏最低賤的侍妾,你可知道,我是如何踩踏著鮮血一步步爬到側妃的地位的?”

“我為了輔佐出身低賤的李熾成為新皇,八年之內我在生死線上徘徊十餘次,若不是惦念我兒,我如何能夠闖過一次又一次的鬼門關!可就在我榮耀滿身,成為李熾的妻子,大燕皇後的時候,你跟你那賤婦母親竟然敢堂而皇之的隨著父親進了皇宮,更是恬不知恥的爬上了我丈夫的牙床!你們,你們怎麼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