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萬沒料到施易青敢如此與自己對著幹,與施旋新對著幹,一張臉由尷尬的醬紅色到氣惱的黑了臉,她依舊端著名門世家的架子,即便知道忍不下這口氣,卻也強忍著不發作。在經過多年的世家教育,三夫人自持出身高貴,總覺得大吵大嚷乃是潑婦所為,不屑為之,她要做的是不怒而威,可如今施易青如此作為,等於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臉麵上,偏偏如今發作不得,又忍耐不下。
氣氛越發凝重,屋子裏安靜了下來,眾人神色複雜的垂眸斂眉,表麵上選擇漠視剛才的鬧劇,私下裏卻靜候著事態的發展,作壁上觀。
其實自特意穿著這件短小裏衣前來赴宴之時,施易青便料到會有現在這個情況出現,也料到了各房裏的態度,才會如此“湊巧”的被竹息知道自己隨靜心師太學過水墨畫,才會如此“湊巧”的被人撞見短了一截的袖子,更是預料到施旋新會出麵為三夫人楊氏解困。
施易青一早料到了所有,更是明白此時此刻與三夫人楊氏明明白白的對上不是什麼明智之舉,更何況自己還在背負著二月出身的煞星之名,受不到施敬然的重視,更遑論老夫人的寵愛,可想相同的,她也知道,即便自己表現出無比的順從,一如前世一般任由旁人拿她當棋子擺弄,如今的三夫人也未必能夠容得下她!
她隻是在用自己的前途跟生命搏一把,賭的是老夫人孟氏那顆不肯心甘情願讓出所有權勢的私心,賭的是三夫人楊氏會不會為了施敬然的官聲與施家、楊家兩家的名譽來處置了自己!用的是生命,玩的是心跳。
隨在施易青身邊的因修已然臉色蒼白,雙股戰戰幾欲先走,神情慌亂著想要上前去拉扯施易青的袖子,而立在眾人視線中的施易青卻依舊麵色如常,眸光平穩,淡然而笑,似是未曾瞧見三夫人那剜人血肉的刀子眼神。
老夫人依著軟枕淡漠著笑道:“老三媳婦,想來那些偷懶的下人你該好好整頓整頓了,連府中小姐的衣服都敢克扣不發,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這也就在咱們府裏麵知道,若是叫不知情的外人知曉,還當咱們施家門風不嚴,讓好好的一個小姐受了委屈,還不敢說話。”
輕飄飄的一句,倒是讓三夫人楊氏喜出望外,沒想到從來不肯維護自己的老夫人孟氏,如今倒是簡單的一筆帶過,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下人身上,從而保全了自己。
三夫人心中佩服的暗道一句,薑還是老的辣,麵子上卻裝作被老夫人斥責的樣子,滿是慚愧的立在下麵,白了臉色說道:“都是兒媳管教不嚴,還望母親息怒才是!”說著,她轉過身來指著身邊伺候的林媽媽喝道,“跪下!”
突發此等狀況讓大家一驚,施易青微側臉頰轉眸望向那林媽媽,淡然嗤笑暗道,楊氏想的當真是好,拿一個身邊最不得力的媽媽出氣,一是做給老夫人孟氏看著,二來也算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施易青垂下眼睫遮擋住眼底複雜的心思,想來三夫人楊氏果真聰慧,隻不過念頭一轉,便認清楚眼前事實,端正了自己嫡母的身份,重又作為名門貴婦,那個寬仁大度的施家三夫人。至於自己嘛,施易青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望著施旋新,勾唇淺笑,想來這母女想的都是一樣,自己不過是個庶出的身份,卑微的身份注定了會被她們排擠打壓,妄圖用這樣的手段來讓自己老實的任由她們拿捏,而如今,差的不過是一個機會,一個順利成章收拾掉自己的機會,隻是並不急於現在此時,畢竟將來的路還長著,有的是機會不是?
端莊高貴的三夫人冷著麵頰嗬斥道:“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將新做的衣服給青兒送去,你是如何當差的?居然敢欺上瞞下,偷偷將衣服藏起,不曾按照我說的去做?!原本我念著你是我從楊家帶來的,想著你去辦這件事情能夠讓我放下心來,卻不曾想到你竟如此膽大包天,連我的話你都可以當做耳旁風了,是不是?青兒是施家的小姐,堂堂吏部尚書的女兒,你怎敢如此怠慢你的主子?!我問你,誰給你的狗膽,讓你如此行徑!”
她頓了頓,緩了口氣繼續嗬斥道:“青兒何其無辜,好端端的一個小姐要穿著這樣的衣服出門,是什麼道理?!我看你分明是沒安好心,存心想要挑撥我們母女之間的關係,讓青兒埋怨與我,更是讓世人對我產生誤會,毀壞我施家門風,壞了三位老爺的官風才是!是不是!好啊,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我問你,這一切到底是誰指使你的?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