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芹隻覺得自己的身子越發的冰冷了起來,滾熱的獻血順著她冰冷的皮膚流淌了下來,意識模糊中,她瞧見自己的血跟歐陽清的血混合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耳旁像是有人在竊竊私語,那聲音吵嚷的叫她心煩。劉芹翻了個身,捂著耳朵繼續睡著。
不對,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劉芹僵著身子去打量四周,斑駁的舊牆,潮濕的稻草,破碎的衣裳,與人捆綁在一起的手腳。這裏是哪裏。
“你醒啦?”驀然出現在劉芹視線裏的男子,帶著猥瑣的笑容靠上來,“沒想到你這個丫頭命還挺硬的嘛。起來,跟我走!”
不容劉芹說半個不字,那男子伸手拽住劉芹的衣領,似拖畜生一般的將她從牆角挪到另一個人的麵前。
半邊身子如同火燒一般的疼痛難忍,劉芹抱著身子喊痛,發出的聲音沙啞而無力,與一旁飛舞的蚊蟲聲響一般大小。
劉芹怔了怔。
剛還在劉芹麵前大小聲的男子一轉臉,對著另外一個滿麵橫肉的黑衣人低三下氣的討好著:“爺,這就是前幾日衝撞您的那個賤人。小的已經將她處置一番了。”
劉芹下意識的順著視線去瞧,待對上那雙冰冷的眼眸,隻覺剛還麻著的半邊身子如同沁在水中般冰冷。
視線裏,棉布做成的厚實布鞋,垂到腳麵的連襟衣袍,簡單捆在腰間當腰帶的布條,順著滿臉的絡腮胡子往上看,黑白夾雜的頭發規矩的攏在一起,用一塊半舊不新的藍布包裹住,像極了三四十年代打鬼子的農民。
劉芹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這是幾個意思?
往常反應靈敏的大腦皮層突然斷裂,幾個年頭蜂擁堵塞著,叫她難以置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整個世界到了即將崩潰的邊緣。
驚叫聲在一記手刀砍昏劉芹後戛然而止,剛拖拽著她上前來的男子滿臉惶恐的跪在地上:“叫爺受驚了,是奴才的過錯,求爺懲罰。”
黑衣男子微蹙著眉頭擺了擺手,低沉著嗓音道:“算了,事情緊急,也顧慮不到那麼多了,你馬上派人手,將這個丫頭給我送去。越快越好。”
先前那男子神色憂慮道:“爺,恕奴才多嘴,這丫頭被奴才受了重責,小命去了半條,如今好不容易將養好了,瞧著這個樣子像是瘋癲了,若是衝撞了貴人,隻怕奴才萬死難擋!”
許久的沉默,那黑衣男子這才道:“依你所言,該如何?”
“爺,眼下時間雖說是來不及了,可在這群丫頭裏挑揀出來一位,雖不及這個丫頭漂亮,然能叫貴人息怒啊。”
“既然如此,依你所言。”黑衣男子頓了頓,垂眼瞧著攤在地上的劉芹,“存菊堂,不然閑人。這個人,盡快給我處置了,別再叫我瞧見她。”
跪伏在地上的男子打了個寒戰:“是,爺。”
有風自門口刮來,衣著單薄的劉芹打了個寒戰,意識便有些清楚,隱約能夠聽見外麵的響動:“就是這裏了。”
劉芹試圖動了動手指,泛白的指尖似是一片木然,好一會兒才能感覺到痛楚。
有鐵鍬的聲音傳來,劉芹眨了眨眼睛,混沌的視線裏隱約能夠感覺到草席的味道。
這裏是哪裏?
劉芹感覺有些冷,抱著肩膀縮了縮身子,意圖借著草席避一避風頭。
鐵鍬的聲音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劉芹才聽見有人的聲音傳來:“喂,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啊?”
有另外一個聲音傳來,帶著恐懼的顫抖:“你可別嚇我!這處亂墳崗那可是出了名的撞鬼啊!快快,咱們趕緊把她給埋了,趕緊離開這裏才是!”
這個提議得到讚成,鐵鍬被擱置一旁,兩人上前抱著草席往剛挖好的坑裏麵去。
待第一捧土撒在草席上,劉芹這才意識到即將會發生什麼,掙紮著要從草席裏出來,嘶啞著嗓音道:“你們在做什麼,我還活著啊!”
沒有人回應劉芹的叫聲,就在這空曠的亂墳崗中,她那副宛若刀刮在鐵片上的聲音宛若鬼蜮裏的嚎叫一般,讓人心裏一驚,再難忘卻掉。
一雙強而有力的手壓住劉芹,帶著血腥氣息的泥土漸漸將劉芹整個都沒住,恐慌與絕望將她困住,掙脫不開,漸漸失去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