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玉沉重地點點頭,他渾身都在戰栗,幾乎無法克製。“丞相已經去找太子,登基之事不可緩,太子登基第一道旨意便是召集各路大軍回師勤王!若是局勢不穩,我們可能要暫時放棄炎都……”
麒惠腫脹的眼睛猛地張大,狂怒地吼道:“欺我大昊無人嗎?!六哥不在,我照樣讓慕容斬天有來無回!我打過北朔射雕,我才不怕他們!幹嗎放棄都城!媽的!我死也不會讓他們得逞!”
麒玉看著激動的麒惠,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停止了戰栗,他看著麒惠,喃喃道:“是的,我們不能放棄都城……大昊自□□建國,就從不曾放棄都城……我們若放棄都城,就是大昊的罪人……我們都能打仗,就算大昊隻剩下三個王爺……父皇說過,龍氏隻要還有一個血脈在,就決不撤退!”
麒玉和麒惠四目相對,兩個人的目光全都變得堅毅、冷靜。
麒惠看了禦榻上的睿宗一眼,咬了咬牙,道:“我們這就去見丞相!”
六出坐在太子和羅振綱、麒玉、麒惠、麒旭等人的對麵,冰冷的臉上如同罩著嚴霜。
太子看著六出,焦急地道:“雪神大人,您到底在顧及什麼?”
六出忽然輕輕歎了口氣,他的氣息是那麼冰冷,一呼出口就變成了一團白氣。
“慌什麼?”六出皺了下眉頭,輕輕道:“就算藍關失守,北朔也不可能立刻就到了炎都城下!”
羅振綱一愣,目中顯出一絲詫異之色。
“北疆三路大軍一百五十萬兵馬,藍關失守了,他們得到消息也會立刻追擊圍堵慕容斬天,慕容斬天沒那麼容易就到了京城!更何況,就算到了京城,炎都有二十萬守備,又有附近十座大城共八十萬兵力襄助,怎麼可能有失?慕容斬天算盤打得不錯,可大昊怎麼就那麼容易被他趁了心?你們不要自亂陣腳!”六出皺著眉頭說。忽地瞥了雪晟一眼,道:“當此國事艱危之際,國祚暫不可動!”
羅振綱等人互相對視一眼,隨即試探著問:“太子暫不必登基?”
六出輕輕點了一下頭,“此時需借北疆之力,既已有人反叛作亂,就難保軍心不齊,麒賢不在,誰知道那三路統帥打什麼算盤?萬一有一個臨時起了糊塗心思,大昊的局勢都危殆矣。”
雪晟立刻咬住下唇,鼻息卻無法控製地變粗重了,兩個鼻翅呼呼喘著,顯見的十分氣惱。
“那便依雪神大人的安排吧。”羅振綱不看雪晟,盯著六出道。
六出垂下眼簾,淡淡道:“請丞相代陛下擬詔,詔令京畿十城速派兵馬勤王,由我統一調度指揮。另詔沿途各關總兵,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北朔進攻,建大功者封衛國公!車渠鎮稷叛國,誅其九族!車渠靖國身為車渠氏家長不能教育子孫盡忠職守,處死,梟首傳閱九邊!懸賞一萬金,取車渠鎮稷首級!詔令北疆三路軍統帥,回師圍剿北朔入侵之敵!蓋玉璽,加王爺印、相印,及雪神印。”
“啪啪啪……”幾聲掌聲陡然打破了殿中的岑寂,眾人剛從雪神鎮定自若的安排中緩過神來,紛紛把目光轉向掌聲傳來處,這一看不要緊,所有人都變了顏色。
連羅振綱都一下子驚得站起來,麒惠呆呆望著門口,失聲叫道:“九哥?!你……你好了?!”
睿宗皇帝倚著宮門,笑嘻嘻地看著眾人,他的臉色很紅潤,可他的眼睛卻黑得不見底,他的手血淋淋地抓著一顆心髒,心髒猶在滴血。
“雪神真不愧是大昊兩代帝師,每逢危機時刻,便挺身而出……”睿宗懶洋洋地看著六出,雪白的牙齒在朱紅的唇瓣間閃著一絲寒光。
六出直直盯著睿宗,從睿宗剛一出現,六出就全身僵硬地坐在那,整個人像被雷劈到一樣,手緊緊抓著太師椅的把手,用力得讓手背上的青筋都蹦起來了。
“你們幹嗎這麼看著我?”睿宗轉了一下眼珠,“嗯,不對,應該說,你們為何如此看著朕?”他好整以暇地把手裏拿著的那顆心髒放在唇邊,猛地咬了下去。
血濺射在他的下巴上。
“你吃的是誰的心?”六出緩緩站起來,盯著他問。
“還有誰,那個多事的小和尚唄!”睿宗格格笑起來,“他說我失了心,我就讓他也嚐嚐失心的滋味兒!”
他一邊說話,一邊咀嚼著神秀的心髒,血肉順著他的嘴角流得滿衣襟都是,眾人聽著血肉在他齒間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一時間都呆住了。
“羅太傅,羅丞相,大昊最大的忠臣,你見了朕,為何竟不下拜?”睿宗咧開嘴,看著羅振綱,目光陰森地問道。“啊,朕知道了,你是在密謀,要逼朕退位!哈哈哈哈……”
睿宗淒厲的狂笑在宮殿間回蕩,“失望嗎?朕又活過來了……”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羅振綱猛地虎目一張,獅吼一聲。
六出驀地閃身擋在羅振綱麵前,反手一把抓住羅振綱的手臂,淡淡道:“他就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