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資格(1 / 3)

天策三十年夏……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雲端大樹間,坐臥著一名皮膚白皙,嘴唇有些泛紅的少年。稚嫩的手掌上扶著一本線裝的黃皮書,留著一頭黑色精幹的短發,幹淨的臉上猶自掛著一抹青澀,在兩道星眉和一道略高的鼻子中間,不高不低地嵌著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身上穿著月白色長衫,腳底踏著一雙縫補過多次的麻布鞋,整個人透露出一股書卷氣息。

少年人今年十歲,名為墨七。此刻正值晌午,但是山林間的空氣依舊清新宜人,隻是隨著溫度的升高顯得有些沉悶而已。

“時間不早了,該回去跟二爺爺說一聲了。”墨七望著身下巨樹滿意的一笑,坐起伸了個懶腰,全身骨骼劈啪一陣輕響,由此可見他在這裏坐了有一段時間了。墨七把書插於腰間,起身活動一下腳踝。

隻見墨七此時立身的地方是一顆高聳入雲的巨樹,粗略一看就有三十丈之高,左右直徑約兩丈,此樹名為“青衫”,青衫主幹沒有任何旁枝,光滑異常,樹幹青硬如鐵,猶如一柄鋒芒畢露的寶劍,直至插入雲巔峰頂才開枝散葉,像是一頂撐開的大傘覆蓋方圓數十丈。

話落,墨七起身單手扶著枝幹往下躍去。在下落了數息才見下方密集的生長著一片樹木。

“啪。”麻布鞋快速的在青衫的主幹上一點,手掌再在主幹上一拍,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墨七借力一緩,迅速的躍向下方的一顆樹木。

“啪嗒”,墨七雙腳準確的落於樹木枝幹的延伸,並沒有任何的停留,好似再次借力,墨七弓身一躍,握著其他樹木延伸出來的部分又是挺腰一蕩,眨眼間便落在數丈之外的另一顆巨樹之上,動作嫻熟連貫猶如猿猴一般。

說是巨樹,因為生長於“青衫”下方的樹木也並不算矮小,就墨七躍下“青衫”後的第一課樹木,粗略也有十丈之高,但是相比於“青衫”來說這些的確隻能算是泛泛了。

在墨七騰挪於樹叢間半個時辰後才遠遠的看到站在樹下納涼等著他的二爺爺。二爺爺此時一襲白色長衫直沒於膝,卻又不是墨七身上穿的月白色書生裝,衣袂飄飄間自有一股出塵之意。

“二爺爺!我今天登上青衫的頂端了!”

墨七遠遠的看到二爺爺也是一陣高興,不顧擦去鼻尖的汗水,遠遠的便喊道。

“跟你說過,凡事要切記其二,不驕,不躁。”

墨七在空中一個翻滾,輕巧的落於二爺爺身前,一臉興奮的準備等著二爺爺誇獎一番,誰知剛落地二爺爺便狠狠的往腦門上一敲,訓斥起來。

“哎喲,疼,唔……二爺爺,我知道錯了。”墨七搓著腦門,明亮的眼睛裏一臉委屈可憐巴巴的望著二爺爺。

二爺爺見狀,一些訓斥的話到嘴邊也是不忍再說出。

“你能在今日就達成試題,唔……,不錯。”

二爺爺側身輕拂雪白的大胡子,一臉寬慰的說道。

墨七抿著嘴,滿臉的興奮,剛想說些什麼…

“嗯……?”二爺爺斜眼一瞥,聲音拉的兀長。

“二爺爺,您今天不是說要帶我去鎮裏嗎,聽大爺爺說今天您要帶我去考試的?”

墨七瞬間反應過來,趕緊又變成一臉可憐巴巴,委屈的死孩子表情。

“哼!走,回家裏準備一番再隨我上路。”二爺爺拂袖轉身,隨手扔了一塊幹淨的白布到墨七眼前。

墨七的眉眼頓時彎起,咧嘴直笑,一臉高興的接住爺爺扔到眼前的白布往臉上迅速的一擦,把布往背上一掛,快速的跟上二爺爺。

墨七知道這套向來管用,在墨七的三位爺爺中尤其二爺爺和三爺爺最是疼愛他,雖然二爺爺出的試題也是最難的,但是他知道,二爺爺是屬於那種嘴上不說,但是心裏卻是無比關心的人。

而且他此時的高興是因為二爺爺那句話的最後兩個字“不錯!”,二爺爺的話不多,但是隻要是他說“不錯”的,就一定“不錯”。

自墨七記事以來,二爺爺對他的誇獎不超過三次,這次的誇獎算作第二次,第一次是他用了七年的時間完成了二爺爺布置給他的第一份試題。

時隔三年,墨七完成了二爺爺布置的第二道試題,期間用了比第一道試題一半不到的時間,所以墨七才會如此的興奮,巴不得現在趕緊飛回家告訴其他兩位爺爺。

墨七和二爺爺回到家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算起來墨七從青衫頂上躍下的那一刻起,已經過了一個半時辰,這個時間是在墨七全力以赴趕路下才有的,若是慢悠悠的來,到天黑墨七都到不了他在半山腰的家。

而且自從墨七和二爺爺碰麵後說了些許話,在二爺爺給墨七一抹擦汗用的白布之後,其他的一律不提,抬腿便走,哪怕是墨七已經用盡全力,二爺爺也依舊負手在後,步若閑庭信步一般走在墨七前方不遠處。哪怕是中途墨七累氣喘如牛的時候,二爺爺也不會上前多提一句,依舊負手於不遠處等著墨七,待墨七調整好才再次出發,若是十息之內墨七還不動身的話,二爺爺便會在前方斜眼一瞥冷“哼”一聲,這時候墨七就會知道,二爺爺,生氣了!

所以,墨七是絕對不會讓二爺爺生氣的,因為二爺爺不是那種隨便就生氣的人,但是二爺爺隨便起來之後……。

墨七想到這的時候都會打個寒顫,通常墨七這個時候哪怕是累的眼冒金星了,他也會咬緊牙根跟上二爺爺,因為隨便起來之後的二爺爺,墨七在八歲那年經曆過一次,雖然已經時隔兩年,但是他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想再體會了。

墨七隨二爺爺到家後已經是汗如雨下,月白色的長衫緊貼著身體,在踏進院子的那一刻墨七已是喘如老驢,雙腿麻木顫抖,頭腦發昏,累如死狗一般,但是他不敢坐,也不敢趴下。

嘴角強撐起一個弧度。

“呼,呼,大爺爺,三爺爺,我今天登頂了!”

墨七臉上一片潮紅,那是他運動過量後的生理反應。一口氣把話說完,墨七覺得胸口處由於奔跑太久的悶氣也一掃而空,頭腦發昏有些散光的眼睛也在這一刻清醒了許多,大口大口貪婪的呼吸著清新的空氣。

院子中依舊是擺放著一張竹桌,桌上擺放著一壺泡好的清茶和些杯具,但是竹椅變成了四張。三間金黃色茅草搭建的房子依舊是“毛絨絨”的一大片,盛夏的清風拂過,依然洋洋灑灑的擺蕩著,好似這金色的茅草房一年四季都不會褪色,生機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