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人看戲，便像是這人生沒了戲伴，形單影隻，空的無處言說。沈月兮慢慢覺出了其間滋味，倒越發覺得無趣起來。
等到戲演完了，劇場也該收班，他這才慢慢從劇場裏走出來。
霓虹燈下，一個青年靠著車窗，似在向他這邊打量。沈月兮眼裏燃起一絲希望，隻是那希望隨著這人漸漸靠近，變得煙消雲散。
“阿八，你怎麼來了？”
阿八打開車門道：“三爺讓我來的，說是一定要將沈公子接到家。我是半點都不敢耽擱。”
沈月兮輕哼道：“難得他還記得。”
阿八開車不算熟練，倒也自成一派，不住的刹車踩油門，直苦的沈月兮次次碰在車座上。阿八麵色愧疚的從後視窗裏看他。沈月兮卻一點兒都不生氣，神色恍惚，跟失了魂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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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阿八一路攙著走到了屋裏。
杜晚棠靠在沙發上，洪隆昌坐在一側，令一側，則是幾個洪幫大佬。
沈月兮仿佛沒看到他們似的，一路輕飄飄靠在阿八肩膀上行至二樓。杜晚棠朝他淡淡掃了一眼，又低著臉，同洪隆昌耳語了幾句。
“依我看，這次學生的□□示威對我們來說，是一個莫大的機會。”
杜晚棠以平靜來應對這幫洪幫元老鄙夷與不信的眼神，洪隆昌對他的話卻有了興味。
“三弟，這次學生□□示威，將矛頭直接指向日本領事館，那些和日本人關係好的幫派，諸如青龍幫、飛虎幫一類，現在都嚴陣以待，大氣不敢喘一下。就連我們洪幫，也受了牽連，大家隻盼著與這次示威脫開幹係，你怎麼反倒說是機會呢？”
杜晚棠抿唇，搭在腿上的手稍稍動了動。
“大哥，既然這次學生不僅把矛頭對準日本人，且將矛盾扯到了我們這些幫派上。如果抓住這個機會，我們能給洪幫樹正名，那麼，不僅是穩了洪幫的名，還能同時壓了其他幫派的氣焰。”
洪隆昌皺了皺眉，似在思索杜晚棠這句話裏要傳達的信息。
“學生們都是意氣用事。這既是他們的優點，又是他們的弱點。他們口口聲聲要民主、要自由、要和平。那我們就給他們製造民主、自由、和平。讓他們相信，洪幫是站在他們那邊的，到時候，不僅他們會覺得自己幼稚，還會對洪幫徹底改變映像。”
杜晚棠勾著嘴，仿佛已能看到即將要來的成就，笑道：“我想，山田先生對這個計劃也會十分滿意。”
洪隆昌道：“你有沒有具體的方案？”
杜晚棠胸有成竹道：“明天，我會聯係《漢報》記者，告訴他們，日本領事館要召開公開說明會，對這次關押學生事件作出回應。後天，我會和山田光耀一起出席這次說明會。”
洪隆昌仍有些不安道：“《漢報》我有幾個熟人，這件事，可以我去說。隻是山田先生那邊，還要你多去走動走動。”
幾個洪幫元老想插嘴，卻找不著機會。杜晚棠已經按了按手指道：“好，我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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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晚棠抬眼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時候不早了。
洪隆昌和幾個心懷不滿的洪幫元老都已離開。
杜晚棠坐在沙發上，手撐著額頭，慢慢的揉捏太陽穴。阿八走近道：“三爺，方才給您沏了茶。”他將上等的宜興紫砂壺置於桌案上。
杜晚棠閉著眼，“月兮呢，睡了？”
阿八搖頭道：“應是醒著，沈公子房裏的燈還亮著呢。”
杜晚棠沉默的攏了攏肩上的外衣，站起來道：“你明天去世界大劇院，將月兮常坐的包間訂下，以後他想去，隨時都可以去。”阿八默然點了頭。
杜晚棠緩緩登上二樓，行至沈月兮的房門口，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