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羅先生頗認真地說：“社會的資源十分有限，將大量的資源用於救治那些不可治愈的患者，或用於維持那些植物人和重殘兒童的生命，實質上是對有限醫療資源的浪費，破壞了社會的公平與公正；而允許這些人安樂死，則能省下一部分資源用於更需要救助的病人。
世俗的偏執就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倫理原則是支持和倡導安樂死的，這樣做充分尊重了臨終病人的意願和選擇死亡方式的權利；否則就會極大傷害病人的利益。我們每個人都有選擇生存方式的權力，在特定的條件下也有權選擇死亡的方式。”
“說得好啊，無可厚非。”小林子的某種潛意識仿佛突然被喚醒了，對羅先生更是平添了幾分由衷的敬意，於是又為他和自己要了一杯咖啡。“你說的我基本都聽懂了，可總覺得這個倫理學還是挺複雜、挺深奧的？”他又不無謙虛地向羅先生請教。
“是的。”羅先生說：“作為倫理學，他與哲學、社會學、心理學、美學、教育學等學科相互影響和滲透，所涉及的內容錯中繁雜，非一般人所能企及。不過，作為凡夫俗子也可以簡單地去理解。比如什麼是倫理學？其實它就是所謂的風俗、習慣和性格而已。作為它的研究對象——不同的道德現象，以我的理解應分為三種情況：一是正麵現象，無疑它是促進人類文明進步的正能量；二是折中現象，就是平庸、毫無創意、人雲亦雲、墨守成規；三是負麵現象，那就是不知廉恥、愚昧無知。其實作為一個普通人，隻要在正麵道德意識的支配下，知道什麼該做和不該做就足夠啦。”他侃侃而談，在小林子眼裏漸漸地已成為了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學者。
“你說的太好了，夠經典。”小林子對其一番闊論敬佩有加。“你說的那個負麵現象是最可怕的。”
“是啊，現在很多人還生存在中國式的過馬路和隨地吐痰、扔垃圾的現實中，他們就連最基本的道德意識還有待覺醒。”
“還有成千上萬的貪官、庸官，最不知廉恥。”小林子補充道。
羅先生看著他笑而無語，片刻將手伸了過去。小林子會意地與他來了個“一拍即合”，甚至產生了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來。
到了晚飯時間，小林子存心要請羅先生吃了飯再走。羅先生盛情難卻。小林子拿起禮品盒問道：“這得多少錢？”羅先生想了想說：“事後你滿意了隻要不少於五千元、你就憑著良心給吧。”“那好，待會兒我就給支付一萬元。”還沒等羅先生開口，他又說道：“這玩意兒還不知能否用得上，我相信你的人品。”羅先生笑了笑，“那就先謝過了。”於是兩人的手又一次握在了一起。
兩人話語投機、彼此感覺甚好，到了一家酒店後、自然就得喝上兩杯。
“幹你們這行一定有風險，你就一點兒也不忌憚嗎？”小林子問。
“當然忌憚。要不然，我們為什麼還要躲躲藏藏的呢？”羅先生說：“在安樂死反對派的眼裏，我們的行為是最不人道的涉嫌犯罪。他們不知道，安樂死本身是不具有社會危害性的。好在讚成安樂死的人逐年呈現一個上升的趨勢，但反對派也還是大有人在；雙反各持己見，圍繞著人的權利、公共道德等展開了多次激烈交鋒，這也是安樂死合法化還遙遙無期的主要原因。何為生命權？一個人生不由己誰都知道，否則就連我都不願意來到這世界上；更可悲的是，一個無法改變死亡命運的人在極度痛苦地折磨中卻又求死不能，這才是對一個生命的不折不扣的褻瀆和不尊重。能為這樣的病人施予安樂死，對病人來說是一種解脫，對其家屬也是一種莫大的寬慰，更是活著的人對病人的最深沉的倫理關懷。”說到這裏，他唉歎一聲，不無傷感的繼續道：“不瞞你老兄，我的母親和一個叔叔就是因為看不起病，放棄治療後被無法忍受的痛苦活活折磨死去的。我當時哭的很傷心，更多的是為他們在臨終前飽受了無以複加的病痛折磨。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從事這行當的真正原因。
小林子再也沒有了任何的猶豫，“我相信你做的都是對的，今後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個口，比如資金上的需要。”
“謝謝。”羅先生見他如此的坦誠，也就不再顧忌什麼了，說“在資金上我們永遠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因為，我們所麵臨的對象可以說百分之百都有同樣的需要，這是他們一生對這個世界的最後唯一的祈求。他們的親屬一般都會反過來善待我們，更不會出賣我們的。”他看著小林子微笑著，片刻試探性的說：“其實，幹我們這行不僅僅是為病人提供一些必要的實際幫助，更重要的是喚起更多的人站在我們這一邊，共同促進安樂死的早日合法化。目前，繼荷蘭之後，陸續又有一些國家、包括日本已經通過了安樂死的有關法案。”見小林子聆聽的專注，又接著說道：“近兩百年來，在人類文明的進程中，我們一直都在步他國後塵，這是我們整個民族的悲哀。怎麼樣？有興趣嗎？如果你願意，‘含笑安樂死協會’隨時恭候你。”
兩人相視無語。小林子過了良久才搖搖頭，“已經不可能了，因為我已經入黨了。”
羅先生恍然大悟，哈哈地笑了：“好啊，共產黨本身就是中國先進文化方向的代表嘛！恭喜你了老兄。俗話說得好，英雄不論出處，好漢各為其主，但願我們殊途同歸。”
當兩隻手又再一次握在了一起的時候，命運便注定了兩人已經成為了一生的摯友。(小說《苦旅正道》將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鮮內容哦，同時還有100%抽獎大禮送給大家！現在就開啟微信，點擊右上方“+”號“添加朋友”，搜索公眾號“qdread”並關注，速度抓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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