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夜涼如水,荷田裹緊了身上夾衣。客棧後是一條狹窄小巷,後門也鎖著,荷田四處找,看有沒有梯子之類可以翻過牆去。正著急,就聽牆邊樹影的黑暗裏一個男子的聲音:“姑娘果然來了。”
荷田嚇得向後退了幾步,輕聲問:“是你叫我來的?你是何人?”
“姑娘莫問我是誰,隻請告知一事,我自然讓姑娘保全。”那男子從樹影中走了出來,月光下,一襲夜行服,並不見顏麵,眉宇間卻英氣非凡,身量也高壯於常人。
荷田聽聞,便知來者不善,不動聲色的回:“公子請說,我必知無不言就是。”
“涎龍珠可在貴閣手上?”黑衣男一語驚人。
荷田如遭雷劈,愣在當下,過會兒厲聲問道:“你此言何意?!”
男子麵巾微動,好似笑道:“你倒是會裝演,我且說與你聽。數月之前暗閣火拚易主,某聽得風聲趕到時,新主人已經坐穩了位子,竟不能有所作為,隻得跟著逃出來的你一路至此,你昨天施展‘淩霄’不知為避開誰去,脫力倒在水邊,本來還想上前問問姑娘的,難道姑娘把這些個都忘了?”
荷田慌了手腳,看來這被附體的死鬼女子倒是麻煩不少,而聽這話好似涎龍珠之事也有可能生變。那男子見她失了魂魄呆立,更覺所問不假。
誰知荷田怔忪一會兒又緩了回來。道:“公子所說我並不懂,大概是尋錯了人也未可知,何必枉害無辜。再則我自有人同行,公子想必也不願惹事,我這就回去安歇了,公子若不依,少不得我在這兒叫起人來。”
那人不曾想荷田會這般,一時怕敗露,又怕走了人,一點腳施展開疾衝過來,荷田見勢不妙,慌忙轉身要走,剛跑了幾步那人便近了身。伸手就要往她後心拍去,荷田一時害怕也忘記喊叫,偏偏這時丹田氣力不足,腳一軟就跌在地上。
眼看就要被傷及時,忽覺身旁一陣風襲來,再睜開眼看,卻見一襲挺拔清俊的青衣已經立在身前了。
藍陵笑道:“這位朋友,此女與我同行,還請不要傷她性命。涎龍珠也並不是閣下可以覬覦的。”
那人見來了人,不好再做什麼,後退幾步觀察,好像很驚訝的樣子,再沒言語一句,衝著藍陵拱手拱手,一躍翻過牆去,消失在夜色中。
葉荷田坐在地上半天也沒起來,最後還是藍陵把她扶起,她因思索著剛剛那人話中的意思,呆呆的隻曉得跟藍陵往前院走。
還是藍陵先開了口:“葉姑娘,你受驚了,日後這種相約,還是不見的好。”說著把從荷田房裏看到的信箋交到她手中。
荷田見了當下明白,這點風吹草動定是沒能瞞過眼前這個高手,他竟是一路跟著她來的。怪道最後關頭藍陵能出現救她一命。不過看這樣子,他於自己定沒什麼敵意了。
她又千恩萬謝的謝過藍陵,回到自己房中,躺下細細思索了一番,一時困倦之意襲來,便睡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已經太陽高照了,她匆匆洗漱梳妝,出了門,見藍陵和蘇揚已經在大堂等候,隨身的行李包袱也打點好了。
荷田忙拿著自己的包袱下了樓,三人胡亂吃了點東西,就要啟程。蘇揚自去牽了馬過來,二人催馬前行,藍陵也沒再提起昨晚的事。
荷田坐在鞍上,顛簸幾下又勾起困意來。
一會出了小鎮上了官路,速度一快就覺出早春的寒意來,她打了個寒戰,隨手抱緊了雙臂。身後藍陵見如此,便把她往懷裏緊了緊,寬大的胸膛倒遮了些許涼意。
荷田周身籠罩著陌生男子的體溫氣息,睡欲也全無,隻是一心的汲取起暖意。二人雖無甚話,卻也不覺尷尬。
藍陵雖為人神秘深不可測,到底還是待人溫和良善,心也細致,處之可親,不似蘇揚,口冷麵冷,想來定也是心狠意狠的。且昨晚的的事更全賴藍陵才得以保全,因而荷田對他便更為感激不盡,也格外上心起來。
又想到自己隻是匆匆來去,何必徒生煩惱,便唏噓感歎了一番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