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田見一向風流優雅的玉寧熙出糗,毫無形象的笑起來,唇邊的梨渦深陷成井,得意的搖頭晃腦道:“那你別管,什麼邪仙在我門葉家第二十三代傳人麵前也得乖乖聽話。”
玉寧熙搖搖頭,隻得說道:“算了,隨你想怎麼樣,若是惹惱了皇兄,我權當舍命陪‘小女子’了。”思索了一下,又問:“需要準備些什麼?”
荷田想了想,告訴他:“倒也沒什麼,你給我準備四張三尺見方的灑金紅紙,用帶底盤的桃木架子裱好,蓋上紅綢。一杆嶄新沒見過光的大號狼毫筆。再一個青銅焚香鼎,上麵沒有凶獸雕文的就可以。”又皺眉思考一會,說:“另外你到道觀求一束尚未燃盡的香,用烈酒浸過,再陰幹,一並交予我。”
說著拿起杯子呷了口茶,又道:“另外你準備朝陽生長的桃樹枝雕好的三寸小木劍一個,再弄幾卷最粗的棉紅線,用土陶碗盛一碗底的陳米,多半碗水,把紅線纏在木劍上泡在水裏,撒上有德有望的人祭拜用的香灰和粗鹽,給我泡上七七四十九天,我自有用處的。”
荷田因想到自己可能一時半會拿不到涎龍珠,還不知要在第六位麵呆上多久,便讓玉寧熙幫她準備起平日自己需要的法器來。
玉寧熙也不懂這些物件究竟為何,少不得替她準備起來。加上八卦羅盤,幾麵八角鏡子,一些鈴鐺銅錢,瓶瓶罐罐什麼的,總共十幾樣,陸陸續續的給她裝備齊了,此為後話。
隻說玉寧熙聽了荷田的吩咐,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叫了管家來吩咐下去。
二人將細節商討一陣,荷田又對王府內的格局擺設等提了些建議,方各自散了,回房歇息。
【三】
好一似霓為衣裳冰做骨,花為肚腸雪做肌!
荷田任憑府內侍女梳妝打扮完,身前一人多高的大銅穿衣鏡清晰的映出一抹倩影。頭梳百花髻,上插點翠金絲鳳。額前垂著紅瑪瑙的額墜兒,斜插東海珍珠金步搖。發絲層疊,烏雲高積。身著正紅色百蝶穿花對襟半臂,下一條月白的抹胸高腰襦裙,上麵繡著水墨丹青的蒼鬆翠竹,臂彎掛著水紅色蟬翼紗的披帛。底下一雙朱色繡鞋,淩波微波,羅襪生塵。
玉寧熙一旁頗為滿意的點頭,調侃說:“這還算有點樣子,可惜這一身行頭卻被穿著去裝神弄鬼兒。”
荷田伸舌頭把嘴上濃厚的胭脂添了幾口,看著略淡了些,也不顧侍女驚詫,問道:“大王爺,我為你做這火中取栗的事,你就快別挑剔了。”
玉寧熙也不管她局外人一般把責任都推向自己,隻說:“快上車去,國宴才散了,咱們也是時候入宮辦事了。”說著勾魂的鳳目裏意味深長的閃過一絲笑意。
荷田隨了方嬤嬤從正門東側出了王府,見好長的一對車馬。玉寧熙騎上頭前的一匹棗紅馬,後跟著家人轎子幾頂,肖王妃緊隨其後,上了四人抬的寶轎。荷田跟著方嬤嬤再往後,到了一輛雙馬拉的香車旁。
方嬤嬤自己在車旁垂手立住,請荷田自上車去坐。車下早有一馬奴伏下身跪好,葉荷田雖心裏不情願,無奈也得踏上那人的背。駕車的車夫伸手扶著,把荷田扶上車來。荷田一挑織錦的車門簾,進了車廂。
夜晚沒什麼光線,車廂裏也是及暗,荷田剛坐定,忽覺得有人影疾晃過來,剛要張口問,一道寒光閃過,一柄利劍的劍尖就直直的指向自己咽喉。
荷田嚇得住了聲,冷幹支流,不敢輕舉妄動。一會,馬車行動了起來,才聽那人輕聲道:“別做聲,你不用怕,等車進了宮門我自會離去。”說著放下劍,在一旁坐下。
荷田覺得那聲音很是熟悉,定睛細看去,及至看清,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人一身短打扮黑衣,束發,正是相別一日的藍陵!
藍陵顯然也認出她來,表情很是驚訝,疑惑道:“葉姑娘?你怎麼在舞娘的車上?”
葉荷田豎起一根手指在嘴邊,示意藍陵不要做聲。繼而隱瞞了一些,隻說自己投親過來,恰逢舞娘出了事,便頂替她來了。
藍陵聽了,輕笑,道:“我還並不知道,葉姑娘竟是個大才女。”
荷田聞言,登時臉紅了,忙岔開話題,問:“藍公子,你這是要進宮行刺嗎?”
“呃……那還不至於,隻是也有些要緊事,不知葉姑娘可否成全。”
“你放心,”荷田忙道:“你別傷我,我不會擾你的計劃的。”
藍陵謝過,二人悄聲在馬車內相對而坐。永昌王府的車隊顛簸著向皇宮高牆行去,巷路冗長,也不知還會發生什麼未可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