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英平躺在寬大柔軟的床上,腦門被厚重白紗緊纏,呆呆望著潔白紗帳,一言不發。姬安端著熱氣騰騰的陶罐進來,朗聲招呼:“為兄聽說老母雞大補,專程到菜市買了幾隻回來,熬燉一個多時辰,肉骨酥酥爛爛,入口綿軟,妹妹來嚐嚐,合不合意?”
聞到食物香味,楚英“活”過來,舔舔幹唇,姬安高興朗笑,他就知道美味食物能打動楚英,叫她心情好起來。
“姬兄,當著你麵,我吃不下雞胸肉。”
嚇?姬安摸摸自己的胸脯,生平頭回把自己的胸和雞的胸聯係起來。
額頭爆出青筋,氣勢洶洶離開,找罪魁禍首悶葫蘆算賬。
悶葫蘆在竹林盡頭的小樓裏觀讀簡冊,葛袍中年男子老遠瞅見姬安來者不善,連爬帶滾自覺閃遠,充分吸取上次教訓,避免因為流汗太多導致脫水。
姬安一腳踏在長案上,狂躁的力道震飛簡冊,案麵從中斷裂,居高臨下唾罵:“你這斯包藏禍心,編什麼姓不好,偏用姬姓,叫小爺以後怎麼吃雞胸肉!”
悶葫蘆收卷簡冊,紮好編繩,才正眼看姬安,淡淡道:“可以吃牛胸肉,羊胸肉,味道更好。”
姬安臉黑得能擠出墨汁,抬腳再踏長案,撲通一聲,木屑飛揚,長案徹底斷裂,被踩踏的部位碎成殘渣。“你敢再說一遍!”
悶葫蘆拍去白衣上的木屑,從懷裏掏出折疊的帛書,遞過去:“你的信。”
姬安忍著怒氣接來一看,額頭青筋卻是爆增,抓著帛書朝悶葫蘆身上扔去。不過悶葫蘆在他讀信的時候已經離席,把簡冊堆回書架。
“父王怎麼會同意!小爺及冠還有四年,憑什麼聽你這斯,給小爺定下‘安石’小字!這種破事傳過來,要動用多少暗線,冒著被發現的危險,你這斯怎麼心安理得!”
“你每天見楚英,發現她像誰?”悶葫蘆卻提出另一個話題。
像誰?廢話!小爺在臨水酒樓見第一麵就知道像誰!要不要這麼無恥轉移話題!小爺豈會上當!
“我在此地停留,是為等另一封信,可以確信,你們不是表兄妹。此外,這有副人像,希望你能帶楚英去長安,讓她見這個人,完成未竟大計。”悶葫蘆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塊折疊的帛畫。
畫上的人劍眉星目,氣宇軒昂,細看起來,竟然和楚英有幾分神似!
姬安一陣驚悚,楚英究竟什麼來頭,既像姑姑,又像這畫上人!
算了,管她像誰,有機會闖蕩長安就夠了,管那麼多做什麼,多思無益,憑添煩惱~
“包小爺身上!”豪情萬丈答應。
悶葫蘆歎氣:“你不好奇畫中人是誰?長安龍潭虎穴,就不怕有去無回?”
姬安拍拍結實胸脯,自鳴得意:“小爺身手了得,就算長安龍潭虎穴,照樣來去自如!”
“恃勇無謀。”
“悶葫蘆!”
“我顏家先祖曾言:恃勇無謀,豎子也。”
“小爺不用抬出先祖之言,就說說你在臨水酒樓被小兒推倒,恃謀無勇,橫躺也!”
就你這竹片身板,小兒都能推倒,小爺沒笑話你,你不感激,還敢指摘小爺恃勇無謀!
幾日前,你想擅自帶走楚妹妹,卻背不動,指使小爺當苦力,小爺指摘你恃謀無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