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中骨的天氣雖然溫和了一些,但總是離北國最近的城鎮。受其影響,晝無白日,空氣潮濕,視野混濁,看不得幾處美景,旦到了夜裏,冷豔的月光總是皎潔無比,天空明淨,自是添了幾分浪漫。大多數北國人便因此喜歡晝伏夜出,故外界常道:北國非人,狼人也。
冰涼的月光透光窗邊、牆縫、屋頂瓦礫間的縫隙落進屋中,夜晚,百、連、鬼三人在二樓樓頂的客房裏呼呼睡得香沉。一把刀透過門縫慢慢挪動著架在門上的木棍,咯吱的一聲,門被打開了,走進來一個蒙麵黑衣人。蒙麵黑衣人透過月光摸索著床的位置,手中鐵製的小刀竟在月光下閃閃發光。黑衣人摸索到床邊,竟沒找到半個人影,他心說:“咦?怎麼?沒人?”。
“在這呢,別找咧。”突然有人從背後說了話,黑衣人驚地轉過頭,鬼柳井正坐在他身後的桌子上。黑衣人揮起手中的小刀一刀刺了過去,鬼柳井身子一轉,便撞開窗子躍了出去,黑衣人遂緊跟著追了過去。鬼柳井一蹬飛到房子對麵十丈遠的樹杈上,黑衣人不行,隻得在地麵上邊跑著追了過去,邊用粗獷的聲音喊道:“小子,學的哪門異術?你到底什麼來頭?三番五次來壞我好事?”鬼柳井道:“哎~呀~哎~呀~,偶隻是想為腩的酒醋鴨子討個公道!對那些被乃們殺死的人才沒興趣。”黑衣人聽罷,甚感疑惑,說:“酒醋鴨子?”他哈哈大笑了兩聲,道:“小子你耍我嗎?不是已經被你吃到肚子裏了!何必找我麻煩!”鬼柳井撓撓頭,一蹬又飛出甚遠,從這頭飛到十幾丈遠的樹杈上,說道:“不對不對,偶說錯了!不是鴨子,是為再也吃不到原來的酒醋鴨子討個公道!”
“原來的?”黑衣人重複了一番,說:“臭小子別說大話了!原來的酒醋鴨子十二年前就沒了!十二年前恐怕你還在娘胎裏呢!竟在這裏嫌我的酒醋鴨子難吃!”鬼柳井停下了步子,站在三四丈丈高的樹杈上,說道:“哎~呀~哎~呀~,難怪那麼難吃。”黑衣人氣喘籲籲地追到了樹底下,氣憤地連向樹幹擊掌,啪啪打了十幾下,像是要將鬼柳井打下來,而後他抱著樹使勁搖晃,喊道:“臭小子,你就隻會跑!有本事你給我下來!”這樹挺高,足有二十五六丈,幹粗枝茂的,黑衣人哪裏搖的動。
“偶確實不太會打架。”鬼柳井說著,抓住樹上麵一側枝,腳一蹬便將身體轉著甩了上去,身形十分輕盈,又一蹬,上的更高,說道:“可是,被逼急了......”黑衣人正抬起頭望著上方,隻見突然一黑影現在月光下,像是從天而降,毫無征兆地砸在自己頭上,霎時天昏地暗,繼而耳邊隱約聽見鬼柳井緩緩的聲音說:“還是很厲害咧。”
“怎麼樣,中了腩的‘雙手十指相扣高空降落拳’的滋味?”鬼柳井說著,俯身摘掉黑衣人麵巾,是個長相凶悍的男人,見其樣貌,驚呼:“咦?乃怎麼是個普通人?”
黑衣人被打的頭昏腦漲,聲音淒涼地說道:“我就是普通人啊!”鬼柳井疑惑道:“那乃為何去滿湘樓,還偷襲腩們?”黑衣人一聲哀怨,竟哭了出來,道:“那是我爹的店啊!爹十二年前死後,我就接管了店麵。誰知道這酒醋鴨子怎麼做也像不得爹爹做的。後來五年前那夥人來店裏橫行,看他們凶我就隻能讓了店,可是說什麼我也要守在爹爹店裏,他們就同意我當廚子。我持續每天苦學酒醋鴨子,以為終於和爹爹一樣了!你今天卻說‘這酒醋鴨子太難吃了’!我一時氣憤所以就想來砍你兩刀。”
鬼柳拿刀子往黑衣人臉上劃了一刀,道:“砍過了,偶們帳清了!不過......乃知不知道他們都在乃店裏做些什麼?!”黑衣人抽泣了兩聲,說:“不知道。”鬼柳井站起身子,雙手環胸,戾聲道:“他們在乃店裏殺人!這地方已經慌了,凡是來這裏的人都要被他們殺了。乃以為乃呆在這麼一個殺人現場做酒醋鴨子乃爹爹會高興嗎?哪裏都可以,隻要地方好酒醋鴨子就香!”黑衣人眼睛一亮好似恍然大悟,鬼柳井說完轉身便欲離開,又道:“乃做的還是不錯的!去找個好地方繼承乃那臭老頭的手藝。”說完,鬼柳井向滿湘樓飛躍了過去。
滿湘樓店裏,時當蒙麵黑衣人剛跳出窗子追鬼柳井。三人的客房又出現一黑色身影,這人走的甚輕,百慕嬰啼隻聽得到他的心跳聲,他手拖長刀,走到連清床邊一刀揮去,被連清一手截下。連清心想:“這人出手真狠,這一刀挨下去,必死無疑。”黑影立即從門口跑了出去,連清拿起“白蓮”追了過去,追到一樓客廳之時,燈光呼亮。連清看到剛剛的行刺之人正是眼前這手持鋼刀,站的挺拔魁梧的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