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間不大的房子,擺設簡陋,窄小的窗戶讓室內顯得有些昏暗。
薛安沒想過那個幾百年間站在雲端上俯視人間的神會住在這裏。
神很有禮貌,將一杯有些清甜飲料送到薛安的手上,臉上掛著很隨和的笑容。這位好客的主人看起來大概也就三十來歲的年紀,不過半耷拉著的眼皮和有些顫抖的手讓他顯得格外疲憊。
“我叫火蠍,我知道你見到我的處境很意外,其實我見到你也一樣。你是第一個沒經過我挑選就跳出來的人,所以,如果你不是很趕時間,我們可以多聊聊。”火蠍指了指自己臉上一塊明顯是烙鐵留下的燙傷疤痕,肉紅色的是個蠍子的標誌。
薛安有些失禮,一直在看火蠍身旁擺著的一顆玻璃球。
“這就是我的家鄉麼?”薛安指著那顆玻璃球。
火蠍順著薛安的目光把那拳頭大小的玻璃球拿了起來,看著這顆並不算通透、有著不少瑕疵的玻璃球,他的眼神卻突然變了,沒有了剛剛那種疲憊到骨子裏的感覺,反倒是從瞳孔的深處噴湧出一陣陣的狂熱。
隻有握著這顆世界的時候他才是一個神。
許久,火蠍眼中的狂熱才突然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他發現薛安正盯著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在黝黑的臉色下還泛出了一絲紅暈。
“是的。”火蠍還對著薛安招了招手,讓薛安湊近一點,像是一個與小夥伴分享玩具的孩子“你看那片黃色的斑點沒有,那就是你們的大陸。那條紅色的你看到沒,我喜歡叫它紅靴子,不管顏色還是樣子都讓我小時候我妹妹的那雙鞋子。其實還挺有意思的,最開始它是白色的,那時我叫它芭蕾舞鞋……”
火蠍已經很久沒有能夠聊天的人了,寂寞的爆發讓他越講越來興致,可他卻沒發現薛安看著他的表情卻越來越冷,目光也越來越銳利,很快就忍不住生硬地打斷了他。
“我們叫它渴血山脈。”
“什麼?”
“你說的那個紅靴子,我們叫它渴血山脈,是整片大陸上最危險的地方之一。”薛安好像看到了無數躺在那片山脈上的骸骨“它是一座很高的雪山,寒冷,幾乎完全沒有空氣,住著最恐怖的怪物,卻也蘊藏著我們族人最需要的資源。它像一頭總是飲不飽鮮血的魔鬼,引誘了無數想要過上吃飽穿暖幸福生活的傻瓜送上自己的鮮血。被凶獸咬死的人流出的鮮血不會變黑,而你說的有趣的由白變紅,是我族人的鮮血澆灌出來的!”
薛安最後一句近乎怒吼般的聲音落下後,屋子裏久久沒有人開口。
自從半小時前薛安跳出自己的世界進入這個屋子的以來,他大多時候都是沉默、作為一個聆聽者,這突然的情緒爆發有些嚇到了火蠍。
火蠍沒有生氣,隻是有些謹慎地提醒薛安:
“小聲點,別被他們聽見。”
“被誰?”
“那些把我關在這裏的人。”
“你被人囚禁在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