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憑什麼是他(2 / 2)

這把刀沾上太多過往閱曆的印記,拿在手中分量有些沉重,葉祺忽然對金屬表麵上陳揚的體溫感到些許不適,轉手遞回去。

陳揚在幾步之外看邱礫幹活,其實扔過去更方便。但他自己也不知為什麼,心裏就會鄭重起來,搞得神情肅穆就差雙手奉上了。

幸好陳揚毫無覺察,眼皮也不抬地接過去,順手把鑷子再拉出來,幫邱礫裝風扇去了。

陳揚同學總的來說還算是個比較好相處的人,話雖然不多,但具備安然融入大環境的能力,讓人很難去挑剔他什麼。為表出鑷子又出力的感謝,顧世琮洗了幾個蘋果,在陽台上叫了他一聲就斜角度扔進了他的窗戶。

蘋果接二連三掀起半垂的窗簾飛進去,居然沒有砸到東西的悶響。懵懂的小顧傻站了片刻,等來一聲暴喝,“真會扔啊你”,乃如願以償,嘟噥了句“不用謝”,回去盯屏幕了。

王援剛才從小顧濕淋淋的爪子裏搶下了一個蘋果,若有所思啃了一會兒,蹭到了葉祺桌邊:“誒,我今天聽說學術部下周要開第一次例會了。”

大一的時候葉祺和王援都是混學生會的,不過葉祺退得早,那時候銳氣太盛,不喜歡裏麵的氣氛。學生會裏的破事兒在寢室裏也隻能跟葉祺說說,另兩隻連人名都一問三不知,說了也白搭。

葉祺在腦海裏給自己播放了一下臨時製作的“前情提要”視頻短片,想起了上學期期末學術部沒改選的怪事:“新部長是誰?”

極有可能是輔導員辦公室那邊搞來的空降兵,因為成績好或者跑輔辦格外殷勤等多種原因得了輔導員青眼,輕易就能蓋過在學生會辛勤耕耘了一年的人。這就叫社會現實。

王援小小翻了個白眼,輕聲道:“我還真不知道,連輔辦那邊都搞得神神秘秘的。”

葉祺無奈地笑了笑,拿過他手裏的蘋果,挑沒啃過的半麵咬下一塊,含糊道:“不知何方妖孽,不妨拭目以待。”

學術部部長在學生會裏是一個特殊的位置,通常意味著此人就是下屆主席的候選人,總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不管實際學風怎麼樣,學術部的地位總是在日常工作中被捧得很高,一半為了粉飾太平,一半也是為了撫慰民心:你們看,學校還是盡瘁學術的。綜上所述,學術部的部長居然空降一事,等同於學生會小朝廷要冊立外姓人當皇太子,還真不是小事一樁。

話說銳氣是如何轉為隱含氣場的,無非是從路見不平引吭高歌開始,漸漸被現實打磨得圓潤而平和,最後什麼都看在眼裏,卻恍若什麼都沒看見。成長,有時候就是冷漠,連一聲歎息都混不上。

事實證明,這件事不僅不是“小事一樁”,竟然還是一顆深水炸彈,殺傷力遠遠超出了葉祺的預料。

這天下午,王援遲到了足有半個小時。財務成本管理的老師從大開本的夾縫裏抬起頭,極為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他權當沒看到,晃到葉祺旁邊坐下了。

知道中午是各部門例會的老時段,見他這張陰森森的麵孔,葉祺轉著一支黑水筆,問:“是誰?”

王援似乎是從樓下衝上來的,一邊平複深喘,一邊沒好氣地說:“你先拿穩了筆,好歹三菱牌的,為這人摔了不值得。”

葉祺似有所感,還真的放下了筆。

王援一字一頓地道:“陳,揚。”

葉祺感覺像人家硬往他喉嚨裏塞了隻死蒼蠅,說不出的怪異。

大概對於王援來說,這事也很不好接受。兩人都不說話,也都沒聽課,渾渾噩噩僵過了大半節課。最後的課堂練習還是抄邱礫的,飽受他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