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2 / 2)

就在這時,他的背後傳來了腳步聲,有一個人快速地超過了他。這是一個年歲大的女人,她穿著深藍色呢子大衣,頭頂圍了一塊墨綠色方巾,這裝束和顏色讓小男孩非常感動,他想起了米尤,墨綠色頭巾是米尤最喜歡的顏色,或者說就是米尤的顏色,連她的熟人,她也一致推薦這種顏色。

也就是在這恍惚的、說不定的提示之間,小男孩Q的記憶中一團火花爆破開來,他想起那個下午,他在經過米尤房間去閣樓頂端時,真切地看到凳背上放著一個墨綠色方巾,那個方巾就是這個女人頭上的方巾,他還記起有一回,他在米尤的相冊上也曾看到一個比米尤老了許多的女人,也戴著這樣一塊方巾。小男孩Q的思路被啟動了,他頓時心花怒放不能自已,他感謝上蒼會給他這麼好的機會,他立即尾隨那女人而去。

那個走在他前方的女人停下來敲一間辦公室的門,並沒有得到允許,但是她還是推開門進去了。她進去後,小男孩Q從半掩的門中看到屋裏並沒有人,那女人進的原來是裏屋,是裏麵的一個套間。

套間裏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人,見女人進來她坐起身,說:媽,你來了。

女人說:怎麼就你自己?

床上的人回答:都上樓開會去了。

女人說:你不舒服?

床上的人回答:還那樣。

女人說:你王阿姨今天當班,讓你去查一下胎心,你收拾一下。

床上的人回答:剛查完幾天,還查?

女人說:一個月一查,到了八個月的時候,就要一星期一查。

小男孩Q隔著門隻能看到那個床邊,剛才床上的人沒坐起來的時候他還能看到一雙腳,一雙穿著白色棉質襪子的女人的腳,現在他連腳也看不著了,所以他此時隻有一個願望,一個非完成不可的願望,必須看到床上的人,看一看是不是那個他曾日日夜夜猜想的人,他堅信隻要見了麵,他就能通過一些細節,推斷出那天她曾留給他的喘息,他十分熟悉和難以忘懷那種喘息,喘息一時間成了他尋找的惟一的線索和標記。

小男孩Q進屋的步伐太匆忙了,以至他都忘記了敲門,他的出現把屋裏的人嚇了一跳。好在小男孩機靈,說明了來意,她們這才恢複了常態,收斂了一些反感。

那女人說:小天,揣上幾張吧,給你王阿姨。

床上的穿著白色棉質襪子的年輕女子下了床,她很笨拙,她的鞋帶是戴墨綠色方巾的女人幫她係上的。她穿好鞋站起身時,小男孩Q看到了她的肚子的大小,已經像撒網平日裏他們炒茶用的那個小鍋了,他不得不在她們離開之前離開這間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