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來情感上遊曆險峻深穀的辛德明被藍市長一個電話找到了,藍市長要到省裏參加加入WTO以後紡織工業應該怎麼辦的會議,隨身司機就是辛德明。
色拉的紡織業一直處於不景氣局麵,一個五千錠,耗資一千萬的工廠,剛一上馬就瀕臨死亡,而它懷裏擁有職工就五千多,全部下崗後色拉城怕是滿街筒子都得是下崗人員。能不能在原有的基礎上,讓五千錠起死回生是這次去省城的主要課題。
藍市長找到辛德明時,辛德明正在一個電子遊藝廳裏賭幣,他連續賭了七個晚上,輸掉他一個月的工資,這七個晚上他一直是吃住在電子遊藝廳,開遊藝廳的是他的一個小學同學,本是不要他錢的,賭幣機也是不對外的,是看他情緒極度惡劣才單獨對他開放的,對於老同學的“單槽飼養”辛德明非常感激,這在某種程度上緩解了他的苦悶與焦慮,但是不收錢他是堅決不同意,他對老同學說:像我這樣的人已經是留錢沒有用了,你不收也是白不收,你不如趁這會兒多收幾個,到必要時花在我身上,也不枉我們做一回朋友。
那個小學同學看他說話怪怪的,也知道他是遇到了極度不開心的事,就索性聽了他的,不過在供給他的一天三頓夥食上可下了功夫,這完全出乎辛德明的意料,他沒有想到他平日裏一直沒放在眼裏的小學同學,竟成了他在大災大難時的收養者,而且對他的忠誠超出了他設想之外,看來人生在世真是變幻無常,不知誰哪天就遇到什麼出格的人和出格的事。
辛德明往賭幣機裏扔錢扔到第七天,他的小學同學請了他一次客,在海鮮魚港,吃的是鮑魚,喝的是法國白蘭地,還有他小學的幾個女同學作陪,他們在一起暢談了小學時期的生活,這是辛德明一生吃得最快樂的一頓,之後他就跟著藍市長上路了。
藍市長有皮膚病,一身的牛皮癬到哪兒都治不好,越治越厲害,最後他索性不治了,任它發展,奇怪的是它就固守著原來的模樣不發展了,卻沒有忘記時刻給它寄居的主人一點顏色看看,這就使藍市長從沒有在外過夜的習慣,原因是他每天睡覺前都有洗澡的習慣,不洗那損壞的皮膚就會攪擾他一夜,而他的用水又一定是自己家中的水,別處的水會讓他很不適應,皮膚也會跟著瘙癢一夜。
藍市長記住了這個教訓,因此他的司機就跟著遭了罪,他在任期間,再長的會,他也是要當夜返回,第二天重新再去。
這樣的不厭其煩,市政府車隊的司機誰都不願給他開車,每逢到車隊重組時,司機們都事先托了人,避開了這樁長久的拖累與麻煩。
大家躲來躲去的,藍市長都看在眼裏,辛德明在這個上沒下功夫,藍市長也心明如鏡。辛德明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跟著誰都行,跟誰都不過是被派來派去的差事,沒什麼可計較的。他不挑剔,重擔自然就落在他身上,藍市長有些感動,暗地裏對辛德明就不薄,他的房子和公出補助,藍市長都是特別批示的。
辛德明和藍市長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到了省城開會的地點,途中藍市長在睡覺,他們一路無話。辛德明在藍市長入睡的時候也曾打了一下瞌睡,但這一路車輛特別多,他終歸不敢怠慢,直到車子開進了一家三星級賓館,他的神經才得以鬆弛。
藍市長說:你出去逛一逛吧,晚上五點鍾回來吃飯,吃過飯我們就返回色拉。並給了他一張單子,上麵寫著兩樣藥,說是緊俏藥,讓他多走幾個藥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