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沒打瓶的酒記下數目退了回去,把沒吃多少的菜打包,小剛在我們撿桌子的時候,不停地往自己的嘴裏塞東西,他光顧著忙活了,沒吃著飯,滿克就在醉意朦朧中說:別吃了,都涼了,你一涼就鬧肚子,等哪天我單請你一頓。
小剛說:不礙事,什麼單請不單請的,朋友你還說這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小剛邊吃邊說邊找小地,一看小地正在牆角處打手機,大廳太大,她說的內容沒有人能聽得到,她已經脫下了婚禮服,穿著一身紅色的掐腰的新娘服,肥腿七分褲,像舊時代的時髦女郎。
小剛心疼滿克,就喊她,讓她帶滿克先回去,並說賬單他會一一記好,回頭請她來對賬。小地是信任小剛的,小剛的實在,在這個世界上怕也是少數的,鳳毛麟角才屬稀罕,滿克和小地就相中了小剛這一點。
小地扶著滿克走了,他是邊走邊睡,已經不能開車了,好在小地會開車,而且還開得不錯,有人看到小地星期六、周日兩天,總是租車出去練習,可見她的車技已經很嫻熟。
小地把滿克扶到車後麵的座位上,隨他睡去,一路開著車通行無阻到了自己的家門口。可是小地沒有把車開到院子裏,而是把它停在了大道上,拉出滿克回自己的家。
冷風一吹滿克醒了一些,可以借助小地挪動腳步了,可是他喝得太多了,還是有些糊裏糊塗。她們一路上樓,進了屋他連鞋都沒脫,就一頭窩在床上呼呼大睡,他的睡姿是趴著的,小地把他翻過來,幫他脫了鞋子,這一切他都一點兒感覺沒有。
滿克睡得容易,小地卻沒有半點困意,她沒喝多少酒,頭腦十分清醒,她卸下自己的妝後,又泡了個熱水澡,泡澡時她想了很多心事,都是別人不知道的心事,也許是大喜的日子她興奮吧,洗過澡後她失眠了,她閉了燈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但是她又不敢大幅度翻身,她怕驚動了滿克。
她不想驚動滿克,偏偏滿克自己醒了,大約是到了午夜兩點鍾,她聽到滿克翻身坐了起來,滿克一醒就向她要水,她隻有起床去給他倒水,滿克喝過水後,清醒了許多,坐在那裏發呆想事不想睡了,起初他不知自己要想什麼事,就努力去想,突然他想起來了,想起來他就哎呀一聲,他問小地:車呢,車你停在哪兒了?
小地說:車,我也不知道呀,我喝多了,忘了停哪裏了。
滿克說:鑰匙呢,你快給我鑰匙。
說著就下床準備去看他的車。
小地也坐起身,她說:沒告訴你我喝多了嗎,我也記不清鑰匙我放在什麼地方了,好像在車裏了吧。
滿克就急了,他說:你該死呀,鑰匙怎麼會放在車裏,放在車裏那是沒鎖車門。
小地火了,她忽地蒙被躺下,又掀開被,她說:到底是你該死還是我該死,就行你喝多不行我喝多,就行你滿山放火不許我點燈,丟了才好呢,丟了省心。
滿克無奈,知道自己說不過她,就氣哼哼地去穿外衣,要走時候,他問:車停在哪兒你總該記得吧?
小地一挺脖子,說:不知道。想想又說:可能是大門外吧,到大門口找去吧。滿克就出去了。
滿克從自家的門口一直找到明珠酒店,都沒見到自己的車,他平日愛車如命,不想它就這樣在他的視線中沒了蹤影。
明珠酒店是個不夜酒店,燈火輝煌的門樓永遠站著不知寒暑冷暖的門童,滿克就上前問他。
門童說:我是夜班,不過我的上班告訴我,他看到一輛漂亮的豐田佳美,讓一個女的開走了。
滿克明白他說的就是小地,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還會有第二個人在第二個地點看到小地嗎?
這個夜晚滿克無功而返,這是他這一生最沮喪的日子,它發生在婚禮過後,這讓他感到十分的晦氣,對自己家庭的前景也充滿隱隱的擔憂,他第一次去想,和小地的結合是否是自己太草率。
天亮前他敲響了自家的門,他出門時匆忙忘了帶鑰匙,可是不管她怎麼敲,屋裏的小地就是不見動靜,他以為是小地生氣了呢,其實是小地睡著了,她睡得如此香甜,這是她這些天惟一的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