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萬西夏軍哪支先到?”我略加思索便開口問道。
“右營十萬先抵。”沈奉言回道,“右營自駐軍城外後,我們便多方探聽,營中絕無全軍糧草。”
“可是先於三十裏外駐守侯軍,再行至城外十裏紮營?”我接著問。
“的確,右營於三十裏外前行之後,涼州才得的消息,那時,那十萬人馬在三十裏外駐守已有兩日。”沈奉言眼中一陣疑惑,“公子才至,是如何得知的?”
“這便是了。”隻有這樣才說得通啊,我臉上笑容自若,“如今,三十裏外是哪支西夏軍?可是完顏奕王帳?”
“公子料事如神。”沈奉言麵露欣賞之色,眼眸溫潤如墨。
“不過情理之中而已。”我搖搖頭自嘲道。
“公子是否已有對策?”沈奉言眸光一亮。
我卻並不回話,歪頭看向百裏靖。
“百裏靖,我餓了。”一連顛簸三日,剛到便讓人費腦筋,不讓你百裏靖好好犒勞,我不是相當吃虧?
我完全不理會兩人的臉色,便搖著扇子大步踏出書房
涼州府的宅子遠不及逍遙堡,這原本是涼州司馬將軍的府邸,百裏靖來後便暫居於此。所以,院子裏壓根沒有什麼可觀的景致,隻是還算寬敞幹淨。我所居的院子與百裏靖僅一牆之隔,真不希望離那狐狸這麼近。
我在房中房中稍作了下打理,便聽得有丫頭請我用膳,看來,百裏靖是拿我沒辦法,這離晚飯還差了兩個時辰呢。
我隨著那個青衣丫頭一路引著,沒走多遠,便到了書房的西暖閣,而百裏靖卻也正坐在桌邊,把玩著支白瓷酒杯。
這狐狸到底想幹什麼?吃飯也不讓我安生。
“喲,還勞五王爺作陪客,凝某好大的麵子哦。”
我打著笑臉,不忘諷刺。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知道這一切之後,我半分也未怕過百裏靖,甚至連敬都談不上,別人都會對他畢恭畢敬,行禮稱殿下,而我卻隻有在挖苦諷刺時才會那樣稱呼。
百裏靖待那丫頭走後,抬頭挑了挑眉毛,邪魅的笑顏略帶無奈,“凝兒對本王怎麼總是帶刺兒呢?”
我渾身哆嗦了一下,白他一眼,徑直在桌邊坐下,“我可沒空在這兒同你套近乎,要命一條,吃飽再說。”話畢,拿起筷子便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涼州府雖不濟,但到底百裏靖還沒在飲食上虐待我,四菜一湯,味道還算不錯。
正在我吃得不亦樂乎之時,卻發現,百裏靖筷子未動半分,隻是似笑非笑看向我。
“你幹嘛不吃?”這廝不是同我一樣趕路來的嗎?沒道理沒食欲啊。
“看到你便不用了。”百裏靖收回目光,勾唇一笑。
我嘴角有些抽搐,看到我便倒了胃口?那好,天天出現在你麵前,最好,餓死你。
收到我腹謗的表情,百裏靖卻忽然心情很好的朗笑出聲。
我幹脆無視他的存在,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凝兒吃好了?”
“吃好了。”
“吃好了,便要做事了吧?”
“是,我正想活動活動。”
“凝兒想做什麼?”
“逛街。”
說完,我便又一次丟下麵色不善的百裏靖,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百裏靖,這可是你教我的。
青灰衫,烏木骨折扇。往大街上一站,就是一尋常人家小公子。
涼州城是百裏與西夏的邊城,向來是西夏人與百裏人通商交易的重要商埠,所以,涼州自有別處沒有的異域風情。不過,現在正處在交戰時期,街道商鋪雖然還在,但商貿明顯蕭條了不少。不論天下局勢如何變化,商人卻是不希望打仗的。
拈著一麵白底水墨蘭花的折扇欣賞之時,卻忽然聞得有人喚我,一抬頭,卻是沈奉言。
“沈先生怎麼也上街了?”我展顏一笑,對百裏靖沒什麼好感,但對這沈奉言的印象卻不錯,誰能相信天下第一謀士居然會這般溫潤儒雅,但我知道他在戰事上的犀利卻是可見一斑的。
“凝公子好興致。”沈奉言仍舊淡淡笑容,從容有度。
“哪裏哪裏。”我回道,“沈先生看這扇麵如何?”
“凝公子若要扇子,讓下人去辦就好,何樣的找不著?”沈奉言略瞥了眼那扇子,不緊不慢道。
看來,沈奉言是來勸我‘務正業’的,這溫吞先生如今也被百裏靖逼急了麼?
我微微一笑,放下手中扇子,也不答話,向另一茶葉鋪去。
“雙泉龍井,碧露秀珠,老板進的好貨色啊。”我觀了一眼長櫃上擺的幾樣茶品,不由讚道,這兩味茶在江南也算得上佳品,沒想到在這兵荒馬亂的涼州還能見到。
“公子識貨,這批茶葉可是最近才弄過來的,以前涼州城可是沒得賣呢。”老板一聽有生意,忙過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