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某人花癡。”百裏靖眼神戲謔。
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自以為是蘭陵王嗎?
“你有沒有見過蘭陵公子啊?”我忽然想到這個以前很好奇的人。
“你問他做什麼?”百裏靖眸光一閃。
“不做什麼,聽說他也戴了個麵具。”我老實回答,“好端端的,偏打扮得別人不認識。”並且,悲哀的是,我長得普通,要打扮得漂亮點兒還說得過去,你們一個個卻是要盡量把自個兒的美貌遮起來,算怎麼回事?
“人的相貌不論如何變化,眼睛卻是騙不了人的。”百裏靖眼眸幽深。
是嗎?我低下頭淺笑。
如今我改變了樣子,你還會認出我嗎?
心下一驚,怎麼突然冒出這麼個問題?
我隨手抽出一本書,擋住視線。
“你這幾日到底是在做什麼?”百裏靖停了停緩緩開口道。
是啊,我這幾日到底是在做什麼?
吃吃飯,逛逛街,武將謀士議論軍務時我半句也不開口,書房裏雜七雜八的書翻了個遍,在誰看來我都像是個插科打諢的。
“明天,明天我會叫你的部下認識我凝公子。”我笑靨如花。
第二天我依舊出門,不過,倒不是去逛街了,這段時間我對戰事已有了解,今日晚上會有什麼問題,我一猜便知。現在不過去核實一些東西而已。
因為,我不能讓人了解女子的身份,所以身邊是從來不帶隨從的,連著屋裏也不曾有隨侍的丫環。這點的好處是行動相當自由。
至於百裏靖,有時候是我才起床他便已經不在府裏,有時候又會呆在書房整個上午,不過,中午飯卻是向來很準時,並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每次都隻有我和他一起吃。
那廝吃得很少,並且動作相當的優雅,優雅到賞心悅目。我猜他們皇室中人一定是都練過的。
可惜我隻是塗作欣賞而已,吃法依舊我行我素,太淑女是會餓肚子的,我不幹。從前是董凝霜的時候習慣裝懦弱,如今讓我裝淑女,我還不樂意了。
夜幕降臨,百裏靖書房已燈火通明,十多位將領已差不多到齊,皆身披鎧甲,孔武有力。除了沈奉言溫吞依舊外,謀士趙潛、徐子清也都未缺席。百裏靖今日一身水墨長衣,如往日般的清貴慵懶,隻是今日眼中多了幾絲興味。
看來,我若不演場好戲,是交不了差了。
我低頭微微一笑。
“今日,完顏奕的十六營已到新野,我軍先騎營明明還早三日出發,如今卻仍在鹽嶺,整整差了一天的行程,傅德,你有何話說?”百裏靖微沉了聲開口,一掃頑肆之態。
先騎營將軍傅德上前,濃眉大眼,輪廓如有刀削,是安臨守將,因涼州一戰,領命前來。
“末將傅德領罪,這段時間,軍中戰馬不知為何皆萎靡不振,增糧草,請馬醫都不見成效,末將延誤戰機,請殿下責罰。”
“殿下,末將營中也是如此,涼州之地,戰馬一到這六七月皆會有此症狀,但,不知道為何,西夏軍中卻未聽聞有這種事情。”涼州守將李昱上前道。
一時間,坐中之人皆起議論,百裏靖眼眸幽暗,眉頭糾結。
“難道查不出原因嗎?”百裏靖沉聲開口,抬眼卻隻是看向我,“諸位都有何看法?”
沈奉言幾人皆沉然不語。
“牧人皆歌出塞曲,七八月間竇蘼香。”我含笑開口念道,這便是那小孩教我的一句歌謠。
“凝公子,有何要說?”百裏靖挑了挑眉頭。
“殿下,方才歌中所講的竇蘼是七八月間才會生長的一種植物,西夏牧民在此期間都會在開滿竇蘼花的草原上放牧,但是,竇蘼的生長是以涼州為限的,隻有在涼州城以西北的西夏草場上才能生長,因此,竇蘼也被西夏人視為西夏草場的特色。”
童謠所講與我熟讀的地物誌聯係來講,有些問題便迎刃而解了。
“可是,那又如何?”徐子清一臉不解,眼中有絲不屑。
“徐先生別著急,凝某還沒說完。”我毫不在意地笑道,“另一種植物也是在七八月間才有的,名為芘葉,卻少有人知,因為芘葉的外觀與普通的喂馬草料生得一般無二,即使是相當資曆的老牧民也無法分辨,而芘葉卻有著虛浮、致疲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