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韓元玘拾起地上自己剛才脫下的衣服,那些衣服散亂地攤在那裏,像一堆雜亂的草,突然,他看見攤在最上麵的白色襯衫。
元玘把它撿了起來,因為今天早上才穿上身,襯衫依舊白得刺眼,上麵有淡淡的香味,那是放在衣服裏薰香的味道。
這衣服還是紀翔的呢,不知道要不要還給他。
這個想法剛一出來,韓元玘就自嘲地笑了,人家怎麼會缺衣服,這樣冒失的拿去還,說不定還會被罵。突然,早晨紀翔那悍然的表情又浮現出來,元玘不由得又是一笑。
從來不知道,被人罵居然會有幸福的感覺,不但不難過,反而有淡淡的甜。
因為,是關心吧,因為關心,所以才罵,才凶。
剛開始,真的以為紀翔就沒有別的什麼表情了呢,原來,他也不過是個正常人麻。
元玘把衣服折好,緊緊地抱在懷裏,還是先收起來好了,怎麼說也是別人的東西,哪天方便了,就還回去。
不想欠著什麼,自己欠他的本來就已經夠多了,不能再多了。
韓元玘匆匆地把衣服整理好,快步出了房子,他要回到蔣山崎那裏去給他說說自己要去書房的事,順便把衣服收起來,剛走出大宅的門,他就看見一輛轎車開進了院子。
那是一輛銀灰色的轎車,不是很名貴,但也不是一般人能開得起的。車子停在大門口,從上麵走下來一個金發碧眼,西裝革履的男人。
前來迎接男人的是普林斯利,他們簡短地握手,普林斯利非常禮貌地帶著男子往大門的方向走。元玘識趣地退開到一邊,讓開了正門的通路,看著二人走進了屋子,才抬腳往蔣山崎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普林斯利帶著金發男子上到二樓,走進最裏麵的房間,那裏是書房,不過對於紀家而言,這裏說是書房,實際上卻是一個相當寬大的大廳,寬闊的房間裏擺滿了大排打排的書架,好似圖書館一樣的氣勢恢弘,每個書架都有嚴格的圖書分類,各種各樣的標簽都貼得相當工整,若是有一兩個收藏家來觀摩的話,會更加驚訝,因為這裏有很多書都已經是市麵上難以找到的孤本,價值連城。
大廳靠門的一端被留出了一塊寬敞的地方,擺放著會客用的華麗沙發與帶著浮雕的小桌,另一邊是巨大的落地窗,透過窗戶可以看見遠處宏偉的埃菲爾鐵塔。
鄭羽妃此時已經換過了便裝,坐在其中的一張沙發上,緩慢地攪拌著麵前的咖啡。普林斯利走到她的麵前,微微鞠過一躬後,把金發男子留在了書房裏,自己則退了出去。
鄭羽妃看了一眼來人,淡淡說:“坐吧,湯姆。”
被稱作湯姆的男子也鞠了一躬,走到鄭羽妃對麵坐下,禮貌地問候道:“您好,紀太太。”
“嗯。”鄭羽妃端起攪拌好的咖啡喝了一口,淡淡說:“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這個……”湯姆的表情露出些微的窘迫:“我們還在努力,隻是,因為時間實在是隔得太久了,調查起來相當困難,所以現在還沒有什麼結果。”
“是嗎……”鄭羽妃的語氣相當低沉:“這麼多年,我已經聽了不知道多少個人對我說‘還沒有’這三個字,所以……”她的語氣突然變得冷冽起來:“我現在最厭惡聽到這三個字!湯姆,已經十年了,是隻螞蟻都該找到了,他們還能如何?人間蒸發?”
麵對突然發怒的鄭羽妃,湯姆趕忙焦急地辯解道:“紀太太,關於在我之前接受您委托的人我不知道調查到了什麼情況,可是畢竟我才剛剛接受這份工作,很多您提供給我的以前別人調查到的資料根本就沒有用處,所以很多事情都得從頭查起。”
他停下來,看著鄭羽妃的臉色稍微緩和了,又說:“按道理而言,大畫家韓楓的遺孀和他的女兒,應該相當好調查才對,可是,最讓我困惑的就在於,根據我現在所掌握的資料,自從十年前韓楓因為心髒病突發去世之後,他的妻子與孩子,就像您所說的,真的人間蒸發了一樣,不光沒有任何的戶籍調阡記錄,就連周圍的鄰居也沒有一個知情的,再加上中國那套封閉的戶口管製係統,讓我們的調查一直倍感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