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湯路遙第一次徹徹底底算是圓房了的那天,不,是那個周末,我都一直呆在他家。我舍不得走。就算湯騏看我的眼神仍舊有幾分躲閃,我照例還是不打算走。於是,我直到禮拜一,才重新回到店裏。
葉一潔竟然在。
“喲,您回來啦……”他看見我,趕緊站起身。
“嗯。”一時間有幾分尷尬,我清了清嗓子,問他爸有事兒沒事兒。
“您又沒揍他,肯定沒事兒唄。”撇了撇嘴,那小子倒了杯咖啡給我,“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我們家老爺子這麼令人無語,禮拜五晚上我討伐他半天。”
這小子。
“你討伐他幹啥,那是你親爹。”
“親爹犯了錯誤也得教育啊,您放心我挺語重心長的。”
“得了吧你。”沒轍的揉了一把那小子的頭發,我坐在椅子裏,“其實也是我把你爸給折騰的太過了,當初,那種情況,是過了。”
“得,有您這句話,他就超脫了~”嬉皮笑臉說著,葉一潔在看到有顧客進門時,趕緊拿著菜單招呼去了。
我自己坐在吧台後頭,安靜了好一會兒。
那時,我做了個決定,我得把這些事兒跟家裏說了。未必多麼直接透徹,但至少要告訴父母,湯路遙和我,又見麵了。我們不再有誤會,不再有隔閡,我們倆……
話,該怎麼說呢?
我考慮了一個禮拜。
這期間我又跟湯路遙見過兩次麵,但我沒跟他商量坦白的事兒,我不想給他製造更多負擔。
然後,就在又一個周末,我去了父母那兒。
其實細想想,那整個過程是沒法兒一筆帶過的,可真的讓我細說,又好像沒什麼太多可說的。那是個奇妙到讓我頭腦發暈的體驗。就在我做好了一切準備,抱著不管挨罵挨打都堅決沒有半點讓步的信念,一股腦把該說的都說了之後。
我得到的回複,隻是父親一聲歎息,和母親一句“早就知道了。”
“您怎麼……”
“舷子都說了。”
“什麼時候?”
“上禮拜六。”
“那……”
“他說他得補償補償,就算晚了也得努努力。桅子,我跟你爸快七十的人了,你的事兒,我們倆現在沒力氣管了,可你弟弟給你說了一籮筐的好話,你得饒人處且饒人,是不是就別再怪他了?你和路遙……要是真能長久,也沒什麼不好。反正話我說到這份兒上,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我媽讓我自己掂量著辦,我驚覺其中意思時下意識的重重點頭,至於是什麼時候讓眼淚跌落在地上的,我真的不記得了。
回家路上,我邊開車邊忍不住撥通了湯路遙的電話,我語無倫次的跟他說今天在父母家發生的種種,可才說了個開頭,手機就突然沒了電。
多少有點兒沮喪,我隻想著盡快先回店裏,再跟他聯係,畢竟他家裏那個寶貝兒子是個大號燭台,還是把湯路遙叫到我這兒更好。
一路想著,我開車回到咖啡屋,然後讓我意外的是,就在我剛把手機充上電,還沒來得及開機找出他的電話號碼時,店門就突然被推開了。
湯路遙就站在門口,神色略顯慌張,確認看見我時,才瞬間鬆了口氣。
“你怎麼跑過來了?我還說給你打電話呢。”晃了晃手機,我一臉抱歉,“不好意思啊,手機剛才沒電了。”
“沒事兒。”搖了搖頭,湯路遙抬手抹掉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來,裏屋聊。”把店麵又暫時交給葉一潔,我帶著湯路遙進了後宅。
“我還以為,你出事兒了。”他有點脫力的坐在床沿。
“出什麼事兒。”我遞給他一瓶冷飲。
“你不是開車打手機嗎,我以為你一分心……”
“出車禍?‘哢嚓’了?”
“行了你別說了。”
接過冷飲,他擰開蓋子連著喝了好幾口,才讓情緒穩定下來,不過,他穩定了,我開始有點兒亢奮。
“你是因為擔心我才馬上過來的?打車?”
“……總之你以後,別開車時候打電話。”他皺眉,紅著臉看向我。那樣子,簡直可愛到讓我又想把他直接壓倒了。
“哎,遵旨。”挺認真的逗他笑,我膩歪在他旁邊,給了他一個細膩的親吻,然後,我把剛才沒來得及說的所有都告訴了他。
湯路遙聽完,沉默了片刻,問我:“現在,不想揍你二弟了吧。”
“還是想啊,不過不生氣了。”
“不生氣了你還想揍他?”
“那是兄弟間親熱的揍。”
“得了吧。”無奈的笑了出來,湯路遙帶著感慨的又或者是如釋重負的表情,往後一仰躺在我床上。他枕著手臂,看著窗紗上的樹蔭。
“哎。”我叫他,同時躺在他旁邊,“你還記得小時候嗎,咱倆一塊兒逮蜻蜓粘知了,跟胡同裏跑來跑去的。”
“嗯。”他點了點頭,嘴角漸漸上揚。
“想不想再體驗一把?”我躍躍欲試。
“不想,讓路過的看笑話啊?”湯路遙忍不住笑出聲來,眼裏卻有著和我一樣的憧憬。